魔族不停地向大郎君诉说着这些话,它很会讲,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常常让身为蚁后的观火都受到魔力影响,更别说是十六岁的大郎君。
只半个月,大郎君便已视家主为仇敌,只是他能力有限,即便再恨,也无法对家主做出反击。
所以观火也在好奇魔族这样做的动机与目的,就算把大郎君成功洗脑又能如何?他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高阁男子,难道还能摇身一变让昆古国倒退二十年不成?
直到新的一天夜里,观火听见大郎君压抑的哭泣。
他自厌自恨自弃,怨自己无法为父亲报仇,甚至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怨母亲冷心薄情重女轻男,更怨这阴阳颠倒女男不平等的昆古国。大大小小的怨堆积在一起,让他心如火烧,辗转难眠,痛苦不已。
甚至连半夜时分的悲苦哀泣,都不敢太过大声,唯恐被伺候的下人察觉再禀报与母亲。
这时,魔说:“其实你想要结束这一切,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要看你是否狠得下心。”
大郎君恨恨道:“她都能这般待我,我怎地就狠不下心?只要能报仇,一解我心头之恨,便是要我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哪有这么夸张?”魔笑了,“无论你的母亲和你的姐妹如何剥削你,欺瞒你,压迫你,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自由的。”
“你是男人又如何,难道男人就只能被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道男人就不能封侯拜相建功立业?你不属于任何人,你是你自己,你可以做出任何选择。”
魔的话太戳大郎君的心,他迫不及待地问:“那我要怎么做才好呢?”
魔:“只要你想,就可以,没有人管得了你。”
大郎君:“我想!我愿意!”
魔:“那你要成为我的同伴吗?加入我们,成为我们。”
大郎君的声音明显开始犹豫:“加入你们,成为你们?”
“是呀。”魔用更温柔的声音说着,态度和气极了,“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难道我还会骗你吗?你现在过得已经够苦的了,就算再苦,又还能苦到哪里去?能苦过现在吗?”
“可成为我们就不一样了,你能获得强大的力量!到时候你想怎么复仇就怎么复仇,你要什么样的自由就有什么样的自由,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大郎君却还是吞吞吐吐:“可是……可是……”
“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吗?你是属于你自己的,你不属于任何人,你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中,你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应该如何度过。成魔怎么了?成魔难道就不好吗?你看我,我难道不自由,不快乐?来吧,加入我们吧,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观火将这一切如实记录下来,出于蚁后的直觉,她隐隐约约有些明白魔这样做的原因了。
在魔的蛊惑下,大郎君最终没有抵抗得住诱惑,他同意堕魔了。
紧接着,房间里传出一阵诡异又恐怖的咀嚼声,观火抬起头,看着高阁的窗纸上模模糊糊透出了古怪巨大的影子——那是魔的真身,它正在进食。
很快,烛火熄灭,但咀嚼声却持续了很久,直到大郎君最后一块血肉都被吞噬殆尽。
观火潜伏于黑暗之中一动不动,心里却是一片惊涛骇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并未消失,甚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饱腹感,这种感觉自然不是来自观火本身,而是信息素附着者发散后被共感的情绪。
最让观火吃惊的,是次日一早,大郎君依旧如往日那般倚着窗口向远处眺望,看起来和从前没有任何分别。
但观火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至少大郎君已经不是原本的大郎君了。
准确一点来说,人还是那个人,但灵魂已然化作舌根底部的羽毛印记,哪怕拥有相同的记忆与能力,思想观念却是天差地别,她几次三番看见大郎君舔着手指,她知道他在渴望母亲血肉的滋味。
她甚至在大郎君身上,感觉到了自己的微弱信息素,可观火能够确定大郎君并非自己的任务目标,他是堕魔后染上的气味,就像是传染病一样,引诱他堕落的魔,将身体上的信息素遗传给了他。
魔族吞噬他人的行为并非是为进食,更非夺舍。
是繁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