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对这个报刊的内容报以很大的期许,甚至在内容方面没有做过多的干预,完全由于舒婉来把控。
于舒婉再次道:“如果我们这个报刊以后变得越来越迎合家长迎合教育,那么到了那个时候,也是我辞职的时候,军事迷有军事报纸,新闻民生的报纸也数不胜数,就连学校方面,也有专门的所谓数学作文报,但我是真心希望,在咱们县城,有一份属于孩子们的报刊。”
“……我明白了。”
良久,庞茹萍怔怔点头,“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下意识的代入了家长的想法跟观念,我没有考虑周到。”
“没关系。”于舒婉松了口气,“你能提出来自己的想法很好,也让我知道了我这段时间只顾着忙内容,到是忘了给大家伙儿提个醒,下次例会,我会再着重提一下咱们报刊的中心思想,如果做不到上下一条心,或者不喜欢这个想法的,可以选择换一家报刊工作。”
这么严重的话让庞茹萍心中再次一震,不过她也再一次的明白了于舒婉的信念有多么的强,她是真心站在孩子们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也同时尽量融合了一些寓教于乐的观念进去。
离开办公室前,庞茹萍下意识又看了一眼于舒婉。
这个大概半年前才刚入报社的小姑娘,此刻却已经坐到了主编的位置上。
但她却没有因为年龄甚至是工龄的长短而露怯,反而十分负责任的挑起了新报刊的担子。
她们的新报刊名字是叫做《新希望》,名字是于舒婉提出来的,寓意着孩子们才是未来的希望,也寓意着县城终于有一份崭新的,属于孩子们的报刊形式出现。
“舒婉。”庞茹萍出门前再次回头,“今天下班以后,我想把韩田田修过的单元侦探作品拿给我女儿看看,她虽然才上二年级,以前我总觉得她看不懂,也怕她看入迷了忘了学习,但现在我觉得她可能会有些兴趣的。”
于舒婉一怔,随后像寻常时笑盈盈的弯了眉眼,“好,那记得让她帮忙在学校里给咱们报刊做做宣传。”
京市。
马上要入夏了,郑教授接到通知后赶到电话亭时,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套出手帕擦了擦,这才拿起电话听筒。
“爸,这个月能再寄二十块钱来吗?”
刚接通电话,那边郑明珠没有询问父亲的身体情况日常生活,直奔主题的要求道,语气里还带着焦急:“爸,林坝这边到了夏天又燥又热的,连吹得风都带着热气,实在是太难受了,我住的宿舍是五人间,甚至还有一个林场工作的老女人,人多了晚上睡得更热更难受,所以想花钱看能不能跟人换一换宿舍。”
早在郑明珠到了林场后不到一个月时,她便因为受不住林场这边辛苦的劳作和恶劣的环境,主动给郑教授打电话服了软。
郑教授之前虽说对女儿失望透顶,但到底还是亲生血脉,再加上他也就只有这一个孩子,将来养老还要指望着她,既然女儿能够认识到自身的问题,郑教授心软之下,也就没有再计较之前的事情。
每次通电话时,郑明珠都在诉说林坝的生活多么艰苦,然后找郑教授要钱要东西。
家里现在困难,但郑教授还是努力从工资生活费里挤出来的一部分,给女儿寄过去,不过,他如今能做的也有这些了。
因为受到老婆私下盗窃公家财产的影响,郑教授现在的职称都被取消了,再加上有些学生了解了情况后,也不愿意上他的课,导致他现在课少工资也少,至于人脉方面,也都对他避之不及,根本没有办法通过走后门让郑明珠回北京。
郑明珠心里早就后悔了,但听了郑教授说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办法让她回去,也只能嘴上硬着说自己心甘情愿继续在林坝做贡献。
“上个月不是刚给你寄了二十块钱吗?”郑教授苍老的面容上写满了窘迫,“你在林坝上工没有工钱拿吗?怎么花的这么快?”
郑明珠有些不高兴,“爸,这边很多东西都需要重新买,马上到夏天了,我还想买个新衣服穿呢。”
“林坝工作的时候,衣服不是很容易弄脏吗?你就忍忍吧。”
“不行,那样别人肯定要笑话我,我可是你郑教授的女儿啊,别人笑话我,不就是在笑话您吗?”
郑教授一时语塞,他从前也是个爱面子的人,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咱们家情况现在困难,明珠啊,你就忍一忍,等熬过了这两年,将来回北京以后,爸妈肯定对你还跟之前一样的,现在实在是不好再拿钱了。”
“爸!”郑明珠气恼的哼了一声,“您一个人在家又不花钱,工资拿出一半还债,剩下的咱俩一人一半不是刚好吗?”
郑教授叹了口气,“我前一阵头疼的厉害,没忍住去医院做了个检查,手里实在是拿不出钱了。”
闻言,郑明珠心知这个月是要不到生活费了,沉默了片刻,只说自己要去吃饭,便挂了电话。
郑教授听着那边的忙音,心里堵的更厉害了。
他说自己去医院,女儿怎么连问一句都不问呢?
唉……
最终,心头所有的难过只能化作了一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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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刺眼的阳光伴着风声,穿过厚重的云层落在了内蒙古仑高原的林坝。
林场内,风卷着尘土在空中飞扬,送饭的工作人员眯着眼睛,才能勉强在风沙中看到远处值班室的影子。
今年来的知青分成了三个组,每组里有四个人,两人又分为了两组,轮换着送饭值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