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扯了扯缰绳,马儿走了几步,恰好自己就挡在了程诃面前,隔绝了程牧乘望过来的视线。
对方的意思很明显,他没法子干涉孙蓠,但是办事不力的却是程诃,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程诃是她罩着的人,她自然容不下他人对着小暴君指手画脚。
“战场兇险,十殿下到了月牙城后,是我一直派兵保护,也正是因此迟迟未曾接旨,皆是情有可原……想必圣上不会怪罪!”
言外之意,无论他们是功是过皆是圣上评定,他程牧乘无权插手。
虽说眼前的人面上不显,可是当着衆人的面,却也不好开口,一切只能等回京之后由皇帝定夺。
“圣上一向体恤,自然不会怪罪!”一句话,算是结束了,意味深长的目光略过面前两人,随后调转了马头往回京的方向。
入夜,一行人留宿在了驿站。
程诃带来的旨意是孙蓠将所有大军全数领回京师,此次征战已久,军中尚且还有事情未曾全数料理完,更不提还有些伤员不能这麽快上路。
孙蓠带回来的大军不过是三分之一,剩下的还在月牙城留守,处理后续问题。
尽管如此,行军人数也算不得少,有人疑心病重,夜半三更时便有人悄悄潜入衆人的屋中,挨个查看。
那人自窗中翻入将士们休息的房中时,孙蓠正守在檐上默默地看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程诃守在孙蓠身边,一会儿看看下边那人的动作,又擡头瞧瞧孙蓠的神情,之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麽。
直到那人挨个确认了房中休息的将士的脸,偷偷的离开之后,程诃才敢出声。
“他是在找乌尔。”他肯定道,这一路上已经有人查看了多次将士们的身份,今日他们撞见也不是偶然的。
孙蓠方才提出要带他上来赏月,他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又不是十五十六,天上这月看起来细如鈎,没什麽好赏的。
“他们还当真是费尽了心思。”淡然的盖上了檐上的瓦片,孙蓠不紧不慢道,程牧乘的举动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因为心虚的人就是这般,小动作不断。好在孙蓠已经想到了这般情形,準备了万全之策。
当初乌尔敏单方面宣布乌尔死于王城之乱中,但是并未有人亲眼所见,按照程牧乘多疑的性子必然是不能放心的。
回来之前,孙蓠就打算好将所有将士拆分成了三批回京,所有人都以为她带的这一批应该是先到京城的。
实际上,她这批的确是最先出发不假,但第二批出发的,脚程却要快上许多。
在她与月牙城中的程诃会合,又在此处与程牧乘周旋时,只怕他们已经到了京城郊外。
夜色如墨,程诃看向孙蓠,女子的眼底晦暗不明。
他莫名发觉,孙蓠与他之间似乎生出了一道摸不着的隔阂,即便现在人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