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鸢翻出那袋装着他床头藏着的万两黄金布袋,甩在桌上,冷声道:“既然选了那条路,为何又惺惺作态不花这些金子?它能让你在京城买下一处不错的宅院了吧?严媛的病想来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了,为什么?”
没得到他的回应,淮鸢站起身,愤怒道:“难道你以为不花他们给的钱,就不算同流合污?就能对父亲忏悔?你错了!在你背叛我父亲的那一瞬间,你就已经是叛徒,是恶人,九泉之下会有淮府七十多缕冤魂等着你,父亲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淮鸢抹去眼角垂落的泪珠,红着眼道:“不止你,你的妻子,你的女儿,严媛,她受的报应最大!因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打着她的名义,她因为你的一时窝囊,不仅活着的时候没过上一天好日子,百年后还会因为你为她平白搭上的冤孽下地狱!”
“不要再说了!”严寒崩溃喝止淮鸢,“不会的,淮昀不会怪罪严媛的,那是他看着长大的,有什么仇怨奔着我来就是了!一切都是我的错,和他人无关!”
淮鸢嘴角微动:“可我也是严叔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舍得?”
严寒眼眸透着太多情绪,不断晃动,淮鸢不愿去看,也不想感同身受,只听见男人闷着声不断说着“对不起”。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酸涩,道:“我要你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把一切和我说清楚。”
严寒没有想太久,也许这件事压在他心头,没有一日忘却,甚至日日萦绕心头。
“……那日,有人在我桌上留了字条,要我子时到梅林,我只以为是恶作剧没放在心上,照常入睡。谁知再睁眼时,我竟真的身处梅林中,那人黑衣蒙面,手上拿着严媛的珠钗,让我照着他的话做,否则严媛会像珠钗一样,粉身碎骨。”
“他要你做什么?”淮鸢知晓那人定是舒王余孽,冷着脸问道。
严寒道:“他让我一定要助淮昀留下那辽国人,不过那日我还没说几句,你父亲就已留下了他,那人伤得太重,再不治疗只怕很快就没命了,你父亲不忍心。”
淮昀的性子淮鸢最是清楚,得知的确是他主动留下的人,也是意料之中。他那般良善之人,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一条性命在自己眼前葬送。
怪只能怪,他们太过清楚如何能逼着人亲自走入圈套。
淮鸢轻声道:“若有个方法赎罪,严叔可愿意?”
严寒一愣,思绪转了转,道:“你要我替你作证?”
淮鸢点头,眼底不自浮现几丝期望,过去这么多年,她总是将他视作叔叔的。
不过很快,她那缕期许再次黯淡下去,严寒摇头道:“不行!我若替你翻了供词,严媛怎么办?我不能害了她!”
说不上失落,早在一年前举目无亲的时候,她的心就该硬如磐石了,只是遗憾,意料之中的遗憾。
淮鸢起身从床边木匣翻出一束晒干了的淡黄色小花,放到桌上,什么也没说。
严寒却在看见它的一瞬面色大变,急切一把抓起,粗着嗓子道:“你从哪里寻得的?”
这淡黄小花其貌不扬,却是治疗严媛天生心疾最有效的药材,若能寻得足够多,制成药丸,她的后半声便能摆脱生死之忧。
淮鸢平静望着严寒,他也明白过来,继续道:“你是用这个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