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一愣:“……”他说他是谁?程咬金?这是程咬金?
是了!是了!程咬金早先是组织了数百人保护乡里,后来才投靠了李密,上了瓦岗。
此处离济州已远,已经深入关中腹地,自然是从老家离开了,四处寻落脚之处。
她就问说:“原来是程兄,幸会幸会!不知兄台此去……”
“朝廷追缴,无处可去,四处游荡而已……”其实正要过关中入中原,去瓦岗的。不想半路遇到了林桐林公,虽看起来文弱,也不知道是否真如传说的一般勇武,可听其言,观其行,再看其行事,倒真算的上是当世英雄。
桐桐不知人怎么想,但此人战功显赫,乃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七十七岁寿终正寝,一生荣宠。
此种人哪怕是暂留一段时间呢,至少能帮自己把这些俘虏带出来。
于是,她郑重邀请对方随行,也跟对方开诚布公的谈,此去是干啥去的,为啥要这么干,“今日得见兄台,便觉亲近……林某知兄台对这位陛下是何看法,可此等君王可死于兄台马槊之下,绝不能死于突厥之手。而今,中原已乱,若是突厥趁机南下,何人受难?除庶民百姓无他人。”
程咬金讶异,这些话可谓是放肆又大胆。他是皇帝要宣召的人,不是乱民贼首,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便是能想,也绝不是说。
但是他说了,在樊子盖面前还言语谨慎,处处提及君王,处处不敢有违律法的样子,在自己这里,全然没有!
初见面,本不该言深。可一句‘亲近’,便当真如此坦诚。
此人当的起‘赤诚’二字!
他站端正:“林公有命,岂能不从?”
“有劳!有劳!”
程咬金与这些俘虏的出身一般无二,他统领这些人马,并不艰难。当天晚上,程咬金便来禀报,说俘虏共计六千二百八十三人。
一边行军,一边整军,竟是井然有序。
四爷每天问玄奴一遍:“可有密信?”
未曾!
四爷焦灼了,按说桐桐应该提前到达雁门关,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他吩咐下去,“留意!若有密信,极速报来,万万不可拖延。”
“喏!”
可一天两天三天,真就没有桐桐丝毫的消息。
四爷死心了,沿途正乱,起义军与朝廷的平叛军四处交战,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朝廷的兵可能抢掠,可能杀良冒功,可能屠杀俘虏;而起义军也有难以辖制,四处为祸的。若是叫她对这些都视若无睹,那也就不是她了。
雁门郡诸城该救,那沿途所遇遭难之人,难道不该救?
而今只能是,她救她的人,自己设法救雁门郡。
于是,整理衣带,正冠出门,求见杨广。
杨广此刻正在龙辇上饮宴,近臣三五,乐人三五,歌姬舞姬三五,硕大的龙辇竟是有些拥挤。
龙辇平稳,不是用的木轮,而是数百人托举着,边上跟着数百人,随时替换。
而今天已热,光膀子赤脚的汉子将龙辇扛在肩头,那木楞将肩膀摸的血肉模糊,可依旧就这么托举着。
这一刻,四爷突然不想等什么江都之变了!
江都之变是你宇文家定的时间,而今,爷要另外定时间,杨广多活一天都是自己和桐桐的罪过。
提前送他走吧,宇文家何时造反,爷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