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长问旁边农户要了一顶草帽,伸高手给容楚遮阴,容楚摇头道:“这次出来是准备不周全。”
廉长瓮声说道:“是我们考虑不周。”
容楚等了一会,看前面那士兵去而折返道:“千户在前面凉棚等你,请!”他伸手道。
容楚悠然前往。
快到凉棚,她解下塞在腰带里的衣摆,又整理衣领才缓慢走了进去。
这棚子说是凉棚,不过是用茅草搭了个棚顶,四周围着竹帘,里面摆放着一张桌子,正大马金刀坐着个一脸络腮胡的男人。
这个男人穿着雪白的里衣,身上的外衫解下系在腰部,正扯着领子用头上的草帽扇着风,顺便对旁边穿着文士服的女人抱怨道:“这贼老天,一到秋收不是暴晒就是暴雨,一天不得消停。”
“咳咳!千户!”那穿文士服的女人提醒道进人了。
男人立马坐端正,抬眼看向进来的人道:“你就是容楚?新任知县?”
容楚作揖,“我就是。”又抬眼笑道:“好巧?孟账房也在这?”
孟蕴云挺起胸膛道:“我来找千户有事。”
容楚脸上笑眯眯的,看得孟蕴云就牙疼,她上午刚跟这人打过交道,知道容楚难缠,刚还跟千户说这人呢,裘千户却很不以为然,并说什么都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他拳头硬,不怕这些文官来阴的。
孟蕴云是担心这容知县不来阴的,而跟你来软的,这些大老粗就是有十个心眼,都玩不过这些当官的。
之前的那些知县不过是不耐烦这农奉县没油水可捞,才一个个都被气走了,要真遇上那等不要脸的,裘千户可能不是对手。
络腮胡子的裘千户挥手道:“你们等会再叙旧,我底下士兵说你在田里转来转去的,影响他们收割,是有这么回事吗?”
容楚愕然而后失笑,他们竟然是这样看她的,她又要作揖,那裘千户豪爽的挥手道:“别娘们叽叽的,快坐,说说你来干什么?”
容楚脸上无奈道:“裘千户,虽然我是个乾元,但也是个女性。”
裘千户这才咳嗽两声,自觉自己失言。
他提起桌上的水壶倒水说道:“坐坐坐,我这凉棚是简陋点,但是四面透风,总比你站在大太阳底下强。”把水推过去他又说道:“我就是个大老粗,这说话不过脑,你别见怪。”
容楚接过水杯,一屁股坐在简陋的木板凳上才说道:“我来问问秋收情况。”又看着裘千户这样子说道:“千户,你也下地了?”
裘千户摸摸脑袋说道:“下了,这抢收时节,都要下地,当头的不做榜样,下面卖力气的也是样子活。”
容楚微微一笑,喝了一口杯中的水。
这壶里竟然连茶叶也没放,是白水。
她把杯子捏在手里,半响听见那裘千户又说了一句,“你这人,跟之前几位还真挺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