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白右边侧脸上的那团头发还在试图钻进他的耳朵,搔得荆白极不舒服。他冷笑一声,将火折子凑到脸颊旁,毫不吝惜地让火苗舔到自己的皮肤上。
那一大团头发立刻烧了起来!
荆白耳边飘起一股烧焦的气味,他用力甩了下头,将残渣连带着火星都从脸边甩下。
随着他的动作,缠在他上半身和被子上的头发都如潮水般退去,荆白终于能坐起来了。
捆住他右手的是一根拧成一条的,马尾般粗黑的头发,像一大股麻绳一般捆得极紧,勒得荆白整条右臂发红。
他像没有感觉似的,面无表情地用左手的火折子点燃了这根黑乎乎的、牢牢捆住他手臂的“麻绳”。
头发这东西是一烧就断的,那“麻绳”一被点燃,就疯狂扭动起来想要退走。
荆白不为所动,右手手腕一转,直接反客为主,抓住它原本缠住右手的部分作为“尾部”,将这根长长的“麻绳”从自己右臂上抽了下来。
那“麻绳”像活物一般,在荆白手中挣扎抖动,荆白右手悬空,燃烧着的火星就在半空中甩来甩去,床上的头发被这火星溅到,立时犹如潮水一般撤出床铺,向着屏风处退去。
这时,荆白才感觉到久违的轻松,他双腿都已经被勒得发麻,一时间竟然只能坐在床铺上。
“麻绳”还在他右手吊着,随着越烧越短,它的挣扎也趋于停止。
荆白看着这马上就要烧到他手掌的“麻绳”,面色冷如霜雪,嘴角却嘲讽似的微微一勾。
他手腕一动,信手将它扔了出去。
“哗”地一声,还没来得及撤进屏风的、铺在地面上的头发烧了个正着!
在深沉的黑暗中,地面竟然烧得满地都是火苗,这些火苗甚至还在到处窜动!
一时间,这个房间里到处都响起着火的头发乱窜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十分细碎,比起之前令人牙酸的爬行声,竟然更像是它们濒死的惨嚎。
荆白微微侧过头,纤细有力的五指间,他牢牢握住的火折子轻轻打了个转。
火苗顽强地亮着一星微光,照着他的半张脸。
那轮廓依旧无可挑剔,即使半张脸隐于黑暗中,被照着的半张脸也燎出了一道明显的红痕,亦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
只是,任何人此时看着这张脸,也注意不到他有多好看。
他的眼睛又黑又深幽,好像太阳也不足以照亮;优美的唇线微微勾起来,是个不带任何善意的笑容。
地上的火苗跃动着,毕毕剥剥的、杂乱的燃烧声里,渐趋微弱的、窸窣的爬行声中,青年曼声点评道。
“不错,烧起来的声音,比爬起来好听多了。”
头啖汤
荆白静静地等候着,火焰燃烧的声音和细碎的爬动声渐渐都消失了。
房间里重新陷入一片黑暗,荆白动了动被子下的腿,发现恢复了知觉,便拿火折子点亮了灯笼,走下来在地上照了照。
地上已经没有会动的头发了,满地都是灰黑色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