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微先元腰间赫然现出一串朱红色的符文,形状诡异可怖,能清楚看到一个个细小的血点连绵不绝地从皮下渗出,不断生出新的血符。
月祭司素手一扬,银弓已然在握,厉声道:“你身上怎会有噬魂血咒?”
当最后一个符文完全呈现,子微先元紧绷的肌肉才松驰下来,他低喘道:“在下并不知情。这是什么咒语?为何会出现在我身上?”
月祭司红唇紧闭,身上的白衣无风而动,显示出气息的流转。
噬魂血咒是用受害者的鲜血写成,以此操纵受害者的灵魂。
在子微先元身上留下咒语那人高明得出奇,事先暗伏在血咒,当大祭司鲜血滴入子微先元伤口,血咒才趁势而出,等若是大祭司自己将鲜血滴入写好的符咒中。
如不立即毁去血咒,一旦血咒发动,她面临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要毁去血咒,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子微先元。
月祭司眼中杀意大盛,她挽紧银弓,寒声道:“子微先元!你何时成了枭军的走犬!”
子微先元扭头看着自己腰后妖异的血咒,然后拔出古元剑,一言不发地刺进皮肤。
长剑寒光一转,那条长长的血咒被剑锋尽数切开,鲜血狂涌而出。
子微先元身体挺立,没有一丝颤动,平静地说道:“先元并无恶意,请大祭司明鉴。”
月祭司容色稍霁,她正要开口,忽然目光一闪,抬眼朝祭坛下方看去。
祭坛外周围,代表月相的十二根圆柱巍然耸立,莹澈的柱身映射着月亮的光华,洁白的石阶净无纤尘。但此时,柱顶却多了一个不祥的阴影。
一个披着黑色软甲的男子高高立在柱顶,他抱着肩,结实的肌肉将软甲撑得鼓起,身材壮硕而强健。
浓密的黑色长发披在肩上,犹如一头择人而噬的雄狮,但此时他脸上的神情却淡淡的,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嘲弄笑意。
“是你。”子微先元认出他就是自己在峭魃君虞宫帐中遇到过的年轻人。
那男子深黑色的眼眸一直紧盯着大祭司,这时才转目朝子微先元看来,微微一笑。
上次见面子微先元是猎人,他是猎物,而这一次,子微先元却有种沦为猎物的感觉。
他能感受到,对面男子的精神力十分虚弱,与他壮硕的体型完全不成比例,但他身上却散发着一种令人恐惧的危险。
月祭司眼中光芒闪动,淡淡道:“你是何人?”
那男子微笑道:“在下复姓子微名先元,出自澜山云池门下。家师云池宗主墨钧。见过月大祭司。”
子微先元扬起下巴,“阁下若是子微先元,我又是谁呢?”
那男子讶道:“公子连自己是谁都不知晓么?梦耶?蝶耶?世人已觉,而公子犹在梦中耶。”
子微先元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后面这段话乃是他离山前师徒对晤时所言,从未与他人说过。
眼前这个男子不但娓娓道来,甚至连语调神态都酷似自己,就像是他在跟自己对话。
子微先元提起古元剑,两指拂过剑脊,然后在剑锋上一弹,一声龙吟般的剑鸣响彻大殿,然后朗声笑道:“既然我们是同一人,那么就让这剑来证明,待它刺在身上,看痛的是哪个子微先元吧。”
子微先元飞身而起,剑随人走,在空中掠过一道寒光,将那男子全身都笼罩在剑势之下。
那男子漫不经心地淡喝道:“专鱼何在!”
一道乌光破空而出,利啸着直刺子微先元喉头。“叮”的一声,子微先元长剑凝在半空,那根石矛却触电般激射回去。
一名武士出现在柱顶一侧,他身材佝偻,面目丑陋,畸形的身体上青铜打制的重甲犹如厚厚的龟壳。
他持矛的左臂出奇的粗壮,虬结的肌肉盘根错节,相比之下,右臂却干瘦短小,上面缚着一只木盾。
那男子朝子微先元谦和地一笑,说道:“专鱼,用你的石矛穿透他的身体,把他的血涂抹在月神祭坛上。做完这些,与他同来的那个女孩子就是你的了。”
专鱼干瘪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然后举矛朝子微先元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