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菊微微一怔,莞尔道:“枭王倒坦白。不过枭王兵指夷南,霸图方兴,为何会一个人来到这深山之中?”
峭魃君虞昂起头,“你是在盘问我吗?”
凤清菊毫不退让,“我只是好奇。究竟什么能让枭王抛下夷南不顾呢?”
“我若不说,仙子是否会杀了我?”
凤清菊狡黠地一笑,“你猜呢?”
峭魃君虞道:“仙子对君虞如此关爱,令君虞受宠若惊。实不相瞒,我来此只为杀这条风蛇,取它的蛇精。”
“蛇精虽是上佳的神物,但不至于让枭王孤身犯险吧?这风蛇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仙子想知道的是君虞何以能制服这条大蛇吧。仙子猜得没错。”峭魃君虞突然扬声道:“我已经攻灭夷南,生掳了辰瑶女王,并且毁掉了夷南的先祖宗庙,从大武辰丁的神柱内取出了蛇神之魄。风蛇毒牙虽利,却不敢伤我分毫。”
凤清菊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他亲口说出夷南被灭,仍不禁为之震惊,她踏前一步,“辰瑶现在何处?银翼侯呢?”
“女王若是未死,还在芹蝉手中。至于银翼侯,多半死在了乱兵之中。”
“芹蝉?”凤清菊心头泛起一股难言的寒意。
峭魃君虞乌黑的眼眸冷冷看着她,没有回答。
凤清菊凝视着峭魃君虞,良久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希望枭王下次还有这样的好运气。我们走。”
凤清菊唤起爰居,一人一鸟离开山洞,转瞬消失无踪。
峭魃君虞站立良久,然后挥掌拂散了带着她体香的空气。
刚下过雨的山路泥泞难行,子微先元索性跃上半空,在林间御风而行。
驰过北砀山这百余里山路,子微先元真元已耗去大半。
他寻了一个隐蔽处,盘膝调息半个时辰,待真元回复,才动身寻找姑胥的营地。
此时已近午夜,凭借过人的灵觉,子微先元很快就发现了夜空下一片异乎寻常的火光。
姑胥雇佣的武士燃起篝火,整头整头烧炙着昼间获取的猎物,一面放怀痛饮。
城主华宥已经下令回师,这一趟会猎时间虽短,但猎到了一对白麍,还有那头用六辆大车才能拉走的野猪,也算得上大有收获。
返回姑胥只用沿鹤汧水顺流而下,对于这些把头颅系在刀柄上的汉子们来说,再轻松惬意不过。
子微先元将真元调至巅峰,然后缓步朝营地走去。
他步履从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被人发现。
若鹳辛在这里,一定会对这位大不了自己几岁的小师叔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彷佛知道每个人的视线和心意,每一步踏出,都落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偶尔依靠营帐和营地里的辎重隐蔽身形。
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进营中,没有一个人发觉。
华宥屈膝跪坐在帐中,指上那枚血迹斑斓的古玉戒指在火光下微微闪动。百越的相邦左尹坐在他旁边,面前是一名锦服少年。
华宥道:“左相邦在这里。夫概,把夷南城破的经过仔细讲一遍。不得有任何遗漏。”
“是。”夫概吸了口气,稳住心神,然后道:“在下夫概,蒙辰瑶女王垂青,被选为侍读,居于夷南。七月十九日午夜,在下刚入睡,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枭军入城了。在下和几名随从出去看过,枭军并不多,大概在千人左右。”
左尹道:“听说枭军是以驯化的夜枭为坐骑,来去如飞,可有此事?”
“确实如此。枭军的座骑是一种大鸟,首尾长逾丈许。飞行高度可达二十丈,寻常弓箭很难射及。”
左尹点点头,不再作声。
华宥道:“继续说。夷南士卒与我姑胥在伯仲之间,虽不及百越百万之众,也有甲士三万。枭军区区千余,怎能一战而平?”
“城主说的是。”夫概谨慎地说道:“枭军进入夷南,攻占了长堤上的高台,随即被银翼侯调动万余士卒围困。期间高台数度易手,但枭军居高临下,一遇强攻便策枭远扬。双方攻战直到寅时,长堤下突然涌出一队奇怪的武士。”
说着夫概打了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