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楚宁抿了抿唇,看他们牵着的狗在之前这女人被她带离的地方绕着转圈,还冲着周围的农民“汪汪”叫唤,显然是循着气味找到了位置,只是她们从空中上来的,狗便追踪不到了。
一大群人站在这里争论了半天,有咒骂她身边这个女人的,也有怪所谓的王三家没看住的,甚至有怪什么二婶子带来的女娃子太精,不该给王三家卖个这么精的,各种各样的说法七嘴八舌吵吵了一箩筐。
最终是在一个年约四十多岁左右的男人劝阻下,才打算回去,不过他们也商定了,等明天发动村里的人来搜山,不怕找不到人,至于跑掉的女人是否会遇到危险,他们觉得,这种外来的人都不熟悉山里的情况,饿两顿受点伤,就知道回去的好了,说白了,就是觉得这种买来的女人不收拾服帖了就不听话,还是要打怕了才行。
楚宁目送他们离开,直到她都听不见什么声音了,才带着这个女人从树上跳下来。
华国很大,有繁花如不夜城的一二线大都市,也有这种愚昧未开化的闭塞山村,生活水平、文化程度等等都天差地别,但唯一相同的,就是两者都隐藏着阴暗残酷的一面,而这种残酷通常都是对于类似这个女人一样的群体。
天色逐渐暗下来,楚宁一边探出神识寻找最近的可暂时藏身的地方,一边思绪流转,不断涌出各种念头。
女人生于世上有什么错呢?错只错在她们能够生育,错只错在老天没有给她们一副不输给男人的强健体魄,错只错在她们大都心中柔软、本性善良。
若非如此,又怎会有这种事发生?这个女人也不会被拐到这种交通不便的山区,以金钱论价值当货物般卖给一个陌生的男人,被关、被饿、被打、被虐待、被欺辱,甚至还要被迫生孩子、养孩子、当牛做马。
但这些是女人能选择的么?就如同前些年她去川省救下的那个叫苏涵的小女孩一样,她还那么小,在她妈妈眼中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天使,她又做错了什么?让她遭遇被拐卖、被虐打的不公?
没有看到这些时,楚宁还可以当做这世上不存在这样残酷的事,但真正看见了,她便忍不住想问一句: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悭吝而可恶的人存在?
拐卖妇女()
天色一暗,山里的路也越发不好走了。
楚宁一边探出神识寻找附近能够藏身的地方,一边思绪流转,各种念头纷乱不止。她有心想做些什么,却偏偏又不知该如何帮助这些她眼中认为应该帮助的人,她深刻感受到自己的能力有多么渺小,甚至很多时候根本毫无用处。
现代社会物质丰富,有人住着豪宅开着豪车,喝着最顶级的红酒、吃着一顿几位数得掰成十份花,一顿饭啃一个馒头都会舍不得,更甚者有的人还被他人限制了人身自由,遭到毒打和虐待,被逼着做一些屈辱的事,再或者被刻意制造成残疾、挖去某个器官抛尸荒野……
她其实不懂,说是文明社会,为何做出来的事却那么野蛮而毫无人性。
人人都说法治,人人都说公平,但公平究竟在哪里,法治又在哪里?
思绪纷乱的她半抱着那个女人,一路走了几里地,才在一个山坳处找到一个洞穴,进深不过两三米,洞口略高于外面,以至于洞中地面的土都是干燥的。
她查看了这里没有受潮或是一些动物的踪迹,才放心地将女人放到洞中躺下。这时节鄂省的气温并不低,不用担心这个女人躺在地上会受凉什么的,条件所限,她也不可能凭空变出干草、毯子什么的让她躺,否则等她醒了就不好解释了。
楚宁随手在洞口掐了个法诀,留了一层防护罩,便转身去附近找干柴和吃的。
仍在各种思绪中钻牛角尖不停询问的她,并不知道此时她的识海中已不再平静,而是像煮沸的水,动荡汹涌个不停,识海中心那一点光亮亦明明灭灭,一会儿猛地变亮,一会儿又倏然黯淡,整个识海都极不稳定。
林子中断裂的枯枝很多,没一会儿她就捡了几十根,粗细都有,比较可惜的是,她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个野兔、野鸡什么的,果子这些倒是有,但她总觉得那个女人怕是饿坏了,这些东西顶不了饿。
担心那个女人醒了,楚宁也不敢再转悠,只得抱着那些干柴快步往回走。
回去的途中,她忍不住继续思考。
重生前的她,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好多年的中年妇女,见识过不少世间百态,许是自身是个悲观的人,她记在心中的更多是那些不公和残酷的事。
重生后的她,得了邀天之幸能走上一条迥异于普通人的修炼之路,她对能有这番际遇充满着感激之情,也是因此她很想为其他人做点什么。
世间有好人有坏人,有可恶之人也有可怜之人,她真的非常想帮帮那些命运对其不公却本性善良的人,同时,也想惩治那些拥有很多却不知珍惜反而肆意伤害他人的本性悭吝的人。
思绪到这里,楚宁的识海徒然一静,像是一滴清水滴落其中,让她的识海瞬间清澈透明,宛如山间流淌的泓泓甘泉。
而识海中心那一点光亮猛地窜了窜,亮度立刻比之前强了两倍,其中隐约似是出现一绿一红两抹颜色,只是一闪便消失了。
她没有发现识海中的变化,走至山洞口时她撤去防护罩,吐出一口浊气开始在洞口生火。这一刻,她只觉得心头仿佛瞬间轻松了很多,先前沉甸甸、杂乱无章的思绪纷纷收敛消散,心境颇有几分空明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