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作为岁九,曾对昔日的哈日拉格说过,他们才是一类人。
一样的对天意甚感抗拒,一样的对信仰有所坚持,也一样的为了自己在意的、看重的全部固执己见。
人也好,动物也好,只不过是个代名词。他想告诉她的是:他们骨子里都流淌着叛逆的血,为天理所不容,也不会被世人所接纳。
可刘钰不是哈日拉格,也不想承担他人的一生。
于是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的声音发出质问:“我对你来说,真的只是仇人和牺牲品吗?”
她以为自己没表达清楚,心魔却看透了她的心。
枯骨快速恢复血肉,重新呈现了胡肆临的模样。
那张略带青涩的少年面孔,遍布月光的柔晕,紧缩的竖瞳都少了很多冷冽的幽魅,溢满了只有她熟悉的温情,顺着他暖融融的指尖催干满面的潮。
“我视你为至亲至爱,从不曾将你当作谋取功德的载体。”他轻声吐口,“小钰,你能否告诉我,像我这样的地仙,如何摆脱命运的枷锁,堂堂正正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
刘钰迷惑了。
她至今回答不了他的问题,就像她不能自洽一样。
这么看来,他说的也没错,他们是一样的——拧巴在大千世界最不起眼的角落,顺从的时候战战兢兢的怨怼,反抗的时候怕前怕后的愤怒。
顺也不是,逆也不是。
那究竟怎样才是,怎样才行?!
心念一动,心魔就随之变化——半张脸烧稀烂的东子和半张脸冷兮兮的岁九,一同抬起黏连的五指钳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仰望相视。
“你有什么资格替天行道?”
“你以为你是谁?”
说罢,那违和的两张皮囊迅速分裂开来,露出刚子的头,继而是周燕玲、贾金玉、秦大师……挤挤插插地被一根脖子支撑着,摇摇欲坠,共同瞪着幽白瞳仁齐声厉叫:
“你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正与邪,你分的清楚吗!”
“你有什么资格替天行道?”
“你有什么资格替天行道?”
“你有什么资格替天行道?”
声声凄厉的控诉,慢慢都变成了刺耳的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