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嗤笑他异想天开,扔下他走了。
手电照不亮林中的黑暗。
式凉铺展开精神力。
掠过荧光白花、亮蓝浆果、水泥般材质的树干、旋转翅膀的蛾形生物、坠满虫形生命的藤蔓……这一切都散发出原始古老的气息,给人以混乱残忍的感觉。
最后,式凉在千米外一群石头般的甲壳动物中发现了元焕。
他反而是这个未知次元中最令人亲切的存在。
感知着他的气息,式凉谨慎而迅速地潜行过危机四伏的丛林。
植物愈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高耸的山岩,无限向上延伸,环抱着甲壳动物栖息地。
岩壁间隙有流水飞泄,元焕蜷缩在下面漾着鳞光的浅池中,不知何故,水是乌黑的。
那生物从壳下伸出触手汲水,碰到水又缩了回来。
式凉绕过它们,到了池前。
叶如针的白花的淡光下,他虚弱的脸与这天外荒野动人心魄地交融起来。
式凉照着这张俊脸扇了一巴掌。
没反应,式凉把他拖出来。
也不知道赶不赶得上,体力能否支撑背元焕回程。
式凉每当累得停下歇气,被浸湿的后背衣物冰得打颤,就扇他一巴掌,试图让他醒来自己走。
到了相较安全的地段,式凉看着他红肿的脸,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他处于意识封闭中,得突破他的精神防线。
对视不行,皮肤接触大概不够,粘膜……
式凉硬着头皮贴上他冰凉的嘴唇,舌头撬开他牙齿。
他有了反应,哨兵的本能让他接受了式凉的连接。
他的精神体是条金绿相间的森蚺。
它盘着鳞片斑驳的身躯,病恹恹地红着眼睛。
但又和全永奎那次不同,这次是真正连上了精神,有种无比奇妙的深入感,亲密而迷失的失重感。
在与伤痕累累的巨蛇对视的剎那,他浸润到大量元焕的记忆和情感之中。
有生以来,元焕就被笼罩在天才姐姐的光环下。
母父将所有的期待都寄托在姐姐身上,无视他这个无用的b级。
幸而姐姐对他很好。
他因长得高大而被人嘲笑贬低时为他说话,支持他音乐家的梦想。
十岁那年,他渐渐接受母父永远不会看到自己,更不会爱自己的事实。
一直接受家庭教育的他也开始尝试探索外界,结交朋友。
被忽视、没人管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了。
然而有些事情有点奇怪。
和同龄或大一些的孩子在玩游戏时他总能赢。
在家他永远是输的那个。
姐姐说他的家教的水平很高,教谁谁都能会。
可是他学不会,跟不上。
于是他就知道自己很笨。
那他为什么能赢外面的孩子?
难道像爸爸说的,他们都是蠢货、下等的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