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摸元焕憔悴的脸,他的脸眷恋而哀恸地蹭着式凉掌心。
式凉垂首,将他的面容吻了又吻。
窗外日头隐没了光亮。
元焕感到他在自己体内,热烫而坚硬;
自己又在他脆裂的根系里,被松软的落叶包围着。
月亮升起,他的叶子掉光了。
一个人一生中能感到的痛苦是否有个份际?
元焕本以为自己习惯了痛苦,用二十五年做好了失去他的心理准备。
但是,啊,但是……
他没了气息,被盖上白布,推进冰冷的房间,推出炙热的焚化炉,装进盒子,沉在墓穴里,一块石碑代替他站立在这个星球的大地上。
停尸间,殡仪馆,葬礼,墓地……
意识到自己在家里,元焕爬进衣柜,抱出式凉的衣服,埋首其中,喘不过气来。
他死了,自己倒是还好好活着,不痛不痒,没病没灾。
忽然,他发现抱着的衣服衣兜里有纸的触感。
是一张纸条,式凉的笔迹。
字迹有些打颤和轻飘。
“你还好吗?”
另一件衣服兜里。
“今天都吃了什么?”
每一件都有。
“别难过,想点开心的事,我们可是有三十年的美好回忆。”
“在哭吗?没有精神?洗把脸去。”
“其实我在宇宙中旅行的不死生命,在这个星球结束旅程之后就去下一个星球生活了。”
“阳光好的时候晒晒被子。”
“小雨后去散散步。”
“热的时候替我吃根雪糕。”
“别老盯着死人写的纸条傻看。”
“和大家友好相处。”
“有没有照做?我不在就不把我的话当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