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帘子挡住了床外的世界,看不见走廊上略显拥挤的人群、杂乱的行李箱包、还有小桌上的食物垃圾。
但她能听见电风扇吱吱嘎嘎摆头的噪音,和说话的人声混杂在一起,还有艰难在过道里推着推车吆喝的小贩,这些声音不断往她耳朵里钻。她能闻到一股微不可寻的霉腥味,这股气味很弱,不是因为它不刺鼻,而是被更刺鼻的味道淹没了,比如发酵的汗腥味,比如方便面蒸腾的味道。
还好,火车窗户开口很大,就算在中层,也能看到窗外的一隅风景。盛夏的田野,绿油油的木叶,仿佛永远都不会被太阳晒得弯腰的绿植,林羽翼喜欢如此蓬勃的生命力。
这趟蒸笼般的火车开了两天,终于从蜀都抵达沪城,林羽翼小心翼翼把行李包背在身前,跟随人群下了车。
离开车门的那一瞬,林羽翼差点被阳光晒得睁不开眼。
沪城的阳光比蜀都还要炽热,这是林羽翼对沪城的第一印象。
她抹把汗,有些紧张地抱紧背包,把火车票和身份证紧紧撰在手里,被人群推搡着往前走。
人,人,人。火车站里人潮拥挤,出了站,依旧没有能够停下的地方,只能不断随着人群往前走。可是很神奇的是,那些背着大包小包的小贩,竟然能精准穿越进拥挤人群,热切地跟在游客面前推销,真是厉害。
好多人啊。这是林羽翼对沪城的第二印象。
其余好像也和蜀都差不太多,乱糟糟的火车站,四处乱停的黑车。哦,不,还有听不懂的吴侬软语。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林羽翼有些紧张,一直被推搡着远离火车站,走到同样人潮拥挤的大街上,她才终于停下脚步,仰头观察着四周。
车站已经离她有一段距离,人群如蚂蚁般忙碌地进进出出,却始终填不满这个屹立在宽阔地面上的庞然大物。
往另一边看,街道很宽,人行道上,穿着各色各样时髦服饰的人群来来往往,车行道上,各类汽车如水流般川流着,林羽翼不认识别的车,她只认识张潇扬家的车标,仅仅几眼,她便在马路上看到好几辆那样的车标。
一辆辆电瓶车灵活穿梭在车流间,
再往远看,就什么也看不见了,视线被一栋栋正在修建的高楼挡住,只能努力地抬头往天上看,去看那一隅蓝天。
按照陆表哥给的指示,林羽翼很快找到车站旁的公交站点,她抬头望着公交牌,反复确认好几次自己没看错方向后,才放心地蹲在站牌下休息。
她没有蹲多久就站了起来,因为她发现,除了她,这里好像没有人蹲在路边休息。
其实坐地铁会更快一点,但她没坐过地铁,或者说,压根没听说过地铁是什么东西。陆表哥怕她迷路,便建议她坐公交,她也是这么想的。
林羽翼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坐上公交车,有没有座位,更不记得一路上窗外的风景如何,越是靠近陆表哥给她的地址,她便越是紧张,脑子里什么都想不了,什么都装不下。
终于下了车。
公交车停在宽广的大马路边,左侧是一栋栋泛着金属光泽的漂亮高楼,铝合金的外立面,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一栋一栋,重重迭迭,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