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
就在上个月,被室友调侃过很多次后,林羽翼不厌其烦,终于忍不住,主动去问过岳程成究竟有没有喜欢的女生,但岳程成给她的回答是,没有。
所以林羽翼很不解。
既然喜欢她那么久,为什么以前一直要否认,为什么一点儿没让她感觉出来?林羽翼这会儿冷静下来,语气变得散漫,给人一种逼问的感觉。
岳程成撑着膝盖喘口气,咬咬牙,破罐子破摔似的说:“因为我以前不敢。”
“为什么不敢?”林羽翼追问。
“林、林羽翼,你自己不觉得吗?你太傲了,没有哪个男孩子敢追你,我也不敢。男人嘛,都是要面子的,我怕我被你拒绝,颜面尽失,就像——就像今天这样!”岳程成低头,目光有些阴狠。
是的,林羽翼太傲了。
她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放在心上,看似烂漫开朗的外壳下,藏着的是一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心脏,不仅冷,还冷得灼人。
她看似亲和谦虚,却不愿向任何人低头,心底始终又倔,又傲。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老师、同学,岳程成。
岳程成最开始以为,林羽翼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不是他这种普通男生能招惹得起的。然而后来无意间在学生处看见她贫困生的申请资料后,他一下子对她生出了无穷无尽的好奇心。
一个家徒四壁的农村贫困生,怎么会那么傲?她有什么资格那么傲?岳程成不自觉地想要接近她,了解她。
男人的心态就是这么奇怪,岳程成一边被林羽翼的骄傲所吸引,可又一边想要戳破她的骄傲,想要看看褪去一身光环的她,是什么样。
“以前怕被我拒绝,那怎么现在就不怕了?”感觉到岳程成神态变化,林羽翼语气同样变得微凉,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因为,你看见我‘为爱殉情’的新闻,觉得原来我也有脑子不清醒的时候,觉得我惨烈分手了,所以你可以趁虚而入?”
岳程成没有出声,但他阴恻的神色已经给出了回答。
是啊,林羽翼说得没错,那天他在电脑上看见林羽翼“跳桥”的照片时,心里第一反应竟是一阵诡异的狂喜。
哈,林羽翼那么傲的人,竟然也会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奔赴千里去殉情!能做出这种脑瘫的事情,她还有什么骄傲的资本?
林羽翼沉默片刻,她忽的笑了,唇角往上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是你,岳程成。是你第一个看见网上的谣言,你认出了照片里的我,然后——”
她控制不住地笑,笑得声音发抖。
“然后,你以担心我的名义,把这事儿告诉了学院老师,紧接着让我的室友们去证实照片里的人就是我。”
“我本来就是担心你!”岳程成直起身,吼道,“就算只是作为朋友,我看见你跳桥殉情,我不能担心你吗?”
“可以啊,当然可以,可是你‘担心’的同时,就没有想过网上那些话都是谣言的可能吗?你难道没有想过,老师们知道这件事情后,后果是什么吗?”林羽翼笑着追问。
“能、能有什么后果?我当时联系不上你,我只能去求助老师!”岳程成目光飘忽,说话不自在地结巴一下,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前后晃悠,“我不过是担心你,林羽翼,我当时真的好害怕,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的声音在抖,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林羽翼心里却没有一丝怜悯,她的心情反而愈加寒冷:“岳程成,你觉得我信吗?你当我是傻的吗?”
岳程成表情骤然凝固。
林羽翼笑着,口中蹦出一字一字,字字泣血:“你真的相信网上的那些谣言吗?你真的打心底儿觉得我是会殉情的蠢货吗?就算你不信,你还是信了,并且,你将这件事告诉了学生会的老师,让它在学校里扩散出去。老师们原本就不信任我,因为他们和我不熟,就像你说得那样,我太傲了,我不讨人喜欢——我原本就没刻意讨过谁喜欢。可是你不一样,你这个做学生工作的副会长,天天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晃悠,他们当然信你。你告诉他们我‘跳江’的事情时,表现得那么担心,哭得那么惨烈,就连我室友都知道你是个暗恋我多年的痴情种,在老师们眼里呢?你是痴情种,我是什么?我是傻逼,是个会威胁到学校稳定的定时炸弹。”
“岳程成,你从最开始,就是奔着我出国的资格去的。”
“你、你别污蔑我!”岳程成连连后退几步,“就算你不能出国,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不也没考过雅思?”
“有什么好处?你自己心里不知道吗?”林羽翼舔舔唇,笑都懒得笑了,“如果没有好处,你干嘛选在这个节骨眼表白?”
好处就是——
林羽翼从云端跌落,不再高高在上。
“跳江”一事,让林羽翼失去了出国名额,同时在学院老师心里留下一个坏印象,她以后的奖学金、保研答辩,通通会受到影响。
绩点专业第二又如何?除了这份应试成绩,她再没有别的可骄傲的地方。
公派出国,回国保研,读研读博,她为自己规划好的康庄大道,再也走不下去。她得像学校里每一个普通学生一样去焦虑未来,去迷茫,哦,她还要比普通人更迷茫一点儿,毕竟她的家庭条件,差得真是过分了。
岳程成的心态就这么变了。
在他心里,林羽翼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傲得不行的学霸女神,林羽翼没有傲的资本了。他觉得他可以轻易把她踩在脚下,控制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