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随时来,我吩咐厨房那边準备你爱吃的。”
这一次,电话终于挂断,老人家憔悴苍白的脸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忽然,她像是想起什麽,神色又变得懊恼,喃喃道,“忘记说了,手镯很漂亮。”
宁姿柔声道:“这些话不用一口气说完的,留着以后慢慢说吧。他不是答应了要回家吃饭吗?”
霍老夫人脸上愁云渐消,重又挂上心满意足的笑容,枯瘦的双手将宁姿的手握在掌心,“你们一起回家吃饭。”
“家里的厨师手艺最好,在其他地方都吃不到这样的美味。”宁姿笑容和善。
霍老夫人忽皱紧眉头,口中溢出一丝呻吟。宁姿赶紧扶她躺下去,“我去把医生叫来。”
正要转身,手却被霍老夫人握住,“不用去,我还在发低烧,神经痛是正常现象,不需要大惊小怪。”
宁姿看她满面病容,轻轻帮她揉捏手上的穴位,有意问:“头部也感觉疼痛吗?”
“是,疼的最厉害的部位是后脑。”
宁姿怔住了,她记得很清楚,上一世霍老夫人也是在一场大病后脑梗昏迷,无力回天,可那是许多年后发生的事。宁姿提醒道:“身体健康要放在第一位,您自己要重视。我提议这次病好后,抽空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霍老夫人点了下头,“你说得对,我也是一把岁数了,不能再像年轻人一样拼,得重视自己的身体。好孩子,谢谢你专程为我跑这一趟,留在家里吃顿饭再走。”
宁姿答应了,与霍老夫人道别后,由新来的女佣引路去餐厅。这位女佣是个活泼的性子,路上说着今天的晚餐是肉汤搭配新鲜菌类和蔬菜,霍老夫人身体不好,这几天饭菜都是端进房里吃,统共也吃不下几口,喝小半碗汤罢了。
宁姿不是第一次留在老宅用餐,这里的餐厅很宽敞,桌椅都被擦拭得纤尘不染,地面也干净得光可鑒人。
她在餐厅里见到了霍亦辰,没想到关元明也在。这两人已经在用餐了,原本正在说话,见她走进来,默契地一同噤声。
宁姿泰然自若地在餐桌另一边坐下,像没看见他们一样,安安静静地吃饭。
关元明幽幽开口,“宁小姐也是来探望霍夫人的吗?”
“是。”宁姿咽下一口汤,不疾不徐回答,把手中的汤勺放下。
“我也是,希望她早日康複,免得亦辰一直为他的祖母担忧。”
宁姿朝他淡淡睨了一眼,“听说在霍伯母养病期间,霍氏内部召开了好几次会议,都是由霍亦辰代替出席。”
关元明毫不回避,“亦辰年纪虽轻,但性格沉稳、有大局观。”
“评价很高嘛,事实上是他的决策都有利于你,才令你非常满意吧?”宁姿擡手用纸巾擦拭嘴角,声音郑重道,“霍伯母生病不过一个月,就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内,你趁机提出不少于三项提案,即便其余董事会成员有异议,你们的票数依然占优势。让人不得不怀疑你的动机,像是抓準时机达成你私心的目的,连稍加掩饰意图都不愿意。”
关元明吊着眼角,“,或许比起建筑设计,你更适合从事故事创作类的工作,但这种冒犯人的猜测就到此为止吧。我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站在为公司考虑的角度上,容不得别人泼髒水。”
宁姿神色淡然自如,“听了刚才这番话,我也发掘了你的天赋,或许你很适合从事影视表演行业。”
“和一位小姑娘斗嘴实在有失水準,我愿意谅解你。”关元明装作好脾气的样子,慢条斯理道,“这些话究竟是你有感而发,还是霍辞的意思?你们这对未婚夫妻对霍氏内部的事务这麽关心,究竟是什麽意图?不论如何都该收敛些,毕竟人人皆知,霍氏的继承人的霍亦辰。”
宁姿挑眉,内心嗤道还以为他能吐出什麽象牙,“年纪一大把,做人却这麽不敞亮,何必打着为霍亦辰好的旗号试探?”
她瞥了眼一直保持沉默的霍亦辰,“霍氏饭店是霍辞双亲的心血,我实在不忍心看它落入歹人手中。霍亦辰,我衷心提醒你,擦亮自己的眼睛,用心思考,不要做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与虎谋皮迟早都会自食恶果,还会伤了疼爱你之人的心。”
霍亦辰神情中隐含的不甘简直喷薄欲出,“你现在是以未来叔母的身份在教训晚辈吗?我告诉你,用不着。我会让你看清楚,我霍亦辰不比霍辞差,祖母选择我做霍家继承人没有做错。”
宁姿冷笑了声,“实际上你是看见曾经被你蔑视的霍辞今非昔比,掩盖了你霍亦辰的光环,所以心里不平衡,胜负欲作祟,生怕霍伯母动了换继承人的心思,宁愿兵行险棋投靠野心勃勃的关元明,甚至甘愿拿祖辈的基业孤注一掷。简直是懦弱、自私又愚蠢,哪里配和霍辞相提并论?”
“配不上的人是他!”霍亦辰利声喊道,满脸惶惑,甚至站了起来。
宁姿觉得他无可救药,起身朝门外走,停在门边,没有转回身,只淡淡留下一句,“至少霍伯母对你是倾其所有的疼爱和信赖,如果你还有良心,就多关心下她的身体。”言尽于此,她走出二人视线。
霍亦辰瘫坐下,疲倦地揉了下眉心。关元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今天看不起你不要紧,只需要拿最后的结果狠狠打她的脸。女人都是很现实的,只要你比霍辞强,凭她是再冷清傲慢的女人都会主动到你身边来,甘愿伏低做小。”
霍亦辰倚着椅背,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