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徯秩哑然一笑,笑得有些薄凉,“宫里瞧着的多是幼年故事……如今的武将又有几人身不披血?面若观音的,笑若桃花的,冷若冰霜的,大家都杀人,我这长若祸水的又怎么可能无辜?圣上要人死,我们不能多言。千年帝王账,阴曹地府里的楚江王恐怕翻都翻不完。你我心知肚明,先皇不是错在杀人,错在杀了良臣清官。”
“你在殿中时要握我的手,我还以为你怕。”
那季徯秩笑得很淡,长睫投出一片薄影,叫人在他身上瞧出了丝稷州女子独有的温婉可人,“二爷我不怕,我只是见不得有缘无分,生死离别。”
“那我和侯爷算什么?情深缘浅?”宋诀陵又用了玩笑口吻。
那季徯秩抖着睫,终究还是阖了眸子,道,“宋落珩,你想要秀色可餐的禁脔,便不该来敲我这妖僧的寺门。”
“我贪心!”宋诀陵将头仰着,敛了眼睑,摸了季徯秩的手来攥着,“我不稀罕胶柱鼓瑟,偏爱吹青灯,夺戒刀,掳妙僧,要那跫然足音。”
“二爷待盟友也这般吗?”
“明知故问。”宋诀陵挑了嘴角。
季徯秩厌了他这般假痴不癫模样,便又将话题绕回前头,道:
“二爷,问您一句,您说武将杀人,这文官也杀人么?”
“杀。”宋诀陵道,“怎么不杀?”
表兄弟
他抬头望天时瞧见的是泛紫的黑,月不知逃去了哪儿。
他停下步子竖起耳来听,只闻林间有些风吹竹叶的隐秘声响。
他忽然朝西边望去,那双浊眼倏然瞪大——那天幕上不知何时浮出了一弦亮得很的弯月,刀似的。
他脖子上浮起了些汗,有些粘腻,有点痒。
他忍不住了,伸手去挠,谁知就在这时,林间蓦地洒下雨般的箭,将他捅成了筛子。
他死了,手上提着的行囊滚至一人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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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都·大理寺。
“京城又出大案啦!你听说没?那沈家老总管被人发现死在了林里,身上全是箭伤,都不成人样了!可吓人!”
“什么?!还有这般骇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