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作灰
正月初九。
魏,缱都
“侯爷!”流玉捏着封信跑进书房,“那新科状元郎梅观真大人又给您送来张帖子。”
流玉推门进来的时候,屋里还坐着个美人儿,藕色的衣裳轻轻披在她瘦削的肩头。臻首娥眉,虽不是那般千娇百媚的明艳模样,却是清丽端庄,亭亭玉立如青荷。
彼时付荑正坐在椅上同季徯秩聊些什么,见流玉进来,不疾不徐地递上去抹温温柔柔的笑。
“……夫人。”流玉赶忙低下头来,平日里陪在她家侯爷身侧,没少见姿容艳丽的美人儿,最后却是这般风度端凝的大家闺秀更叫她自惭形秽,流玉虽已低了头禁不住还是垂了眼帘。
付荑眼带笑意,道:“侯爷,妾这便退下去了。”
“流玉并非外人,付姐姐大可有话直说。”季徯秩挽留道。
“妾身是忧心打扰二位。”付荑柔声道。
“付姐姐误会!我同流玉情如手足,倒不是值当误会的关系!”
付荑点点头,轻声道:“妾身自是明白的,只是妾身话已尽,也到了该退下去的时候了。”
季徯秩点点头:“原来是这般……姐姐身子不大好,快些去歇着罢!待到新春事尽,我便派人互送姐姐去稷州,那地儿较缱都要安定许多。”
“侯爷同妾成亲本就是允了妾身兄长无理之请,如今怎敢再劳烦……”
季徯秩说着笑起来:“付姐姐!我幼时没少受你照顾,如今好容易能报恩,恐怕你是不受也得受!再说我平日里头要上衙,留你一人在府里,心中常常惴惴不安。你去了,也好叫我这心呀好好歇一歇。”
付荑闻言又是一笑:“妾身明白了。”
流玉仍旧怯怯地垂着眸子,及至她退下,流玉仍旧没敢抬眼。
季徯秩于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流玉啊流玉,你难不成是见美人就喜欢,怎么愣成这个样子?”
“侯爷您这是、这是什么话呀?!”流玉羞红了脸来,“奴不过是在可惜那么位妙人儿竟也受爱而不得之苦所累!您大婚之夜,许千牛备身醉倒侯府,嘴里念着的甚至皆是夫人的小名呢……”
“呼——天公是不愿叫一人遂意啊!”季徯秩苦笑一声,忽又撑着额问,“对了,适才你匆匆忙忙跑进来要说什么?”
“哦!”流玉将指间捂烫帖子递给他,道,“梅大人又给您递了张帖子来。从昨年至今朝,这请帖递了少说都有七张了。他难不成是日日办宴?”
“执着过甚可不是好事。”季徯秩道。
“这回您可要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