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上一切为铺天盖地的白雪所遮盖,如今雪渐融,露出它黑黢黢的脊梁山骨和这场冬掩不尽的蝼蚁。
“这壑州来日的王啊,您要强壮您的臂膀,撑起这折天柱,以至于绝处逢生。山不崩,人却有生死;天无情,人却非木石。”在那四窜的风声之中,桑尔吉轻声吟,“百无禁忌,诸邪回避【1】——您要与天争,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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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衡京
春和景明,问斩的日子迫在眉睫,楚冽清和易绪二人却仍行休无束。只是易绪被世人贬作妖孽,楼里也就不再放他出去接客。
楚冽清陪着他在这楼里悠哉度日,那易绪今儿蓦地扯住他的袖,问:
“王爷,今儿这天这般的好,可要随奴一道踏青去么?听闻这衡京的碧山风景甚妙,奴不瞧一遭,只怕死而有憾。”
“你这嘴里再吐出一句奴呀王爷的,本王爷可就要给你掌嘴。”
易绪挑眉笑:“不去么?”
楚冽清答道:“没有理由不去。”
“拉上阿祁一块儿?”
“别。”楚冽清应得快,后边脸微红又慢腾腾接上一句,“我忧心连累了他。”
易绪笑着点了头:“今儿非中元,咱俩这鬼啊妖的在外头晃,会不会吓着人呢?”
“到底不是会吃人的妖怪,不会惹上官司。”楚冽清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着。
因着楚冽清早便同易绪百般解释过自个儿不好男风,易绪换衣裳也就不刻意去避着他。
易绪是真真无所谓,那楚冽清虽自诩正人君子已久,可他如今望着易绪的那对瞳子里却藏住了不少妄念。
楚冽清平静地瞧着易绪的动作,喉结滚了滚。那易绪身量较他单薄不少,可谁料那浅而紧致的肌肉扎在腰腹反而更易滋生欲望。
说不上来的滋味早已颤在了心尖儿,楚冽清面色不改,佯装起从容。
楚冽清目光略移,忽见一刺青状纹路从易绪的后背稍稍往肩颈处冒了个头。他的心头一动,漫不经心地问:
“阿绪可是在背上刺了什么东西?”
那易绪起初敛着睫,眸子被纤长的眼睫一拢,似是一捧微凉的清露。他这会儿将那狐狸眼一抬,却推开了一摊似笑非笑的热潮,他道:
“这千景楼里规矩忒多,其中之一便是——凡赎了身不再做皮肉买卖,仍留于其中充伶人的红倌儿,必刺青于肩以彰清白已夺,这是为了和楼里的清倌儿区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