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静行不愿在路上用太多功夫,随意点了几个护卫,和姜璇说了一声,便出门了。
魏国公府得了消息,早有老仆带人在正门石阶前等候着。
见一队人打马而来,年轻的小厮们赶紧上前牵马,又有人从姜静行身后的护卫手里接过礼,等几人躬身退下,姜静行翻身下马,那老仆人才上前道:“靖国公随老奴来,国公他老人家喜静,因而住的远了些,您随着老奴走就是。”
姜静行自无不可,跟在老仆身后迈进门去。
公府中极静,领路的老人家年岁虽大,身子骨却十分强健,走起来一点都不慢,很快便带人来到一处挂着木匾的院子。
比起处处精美的魏国公府,这院子更多了些厚重古朴。
姜静行抬头,认出那木匾上熟悉的字迹,再看那四个大字,居然是“老骥伏枥”。
看其字劲苍穹,雄浑健壮,可见写字的人虽以老骥自比,又自谦抱病伏枥,但更多的意思怕还是后面那半句话。
当是志在千里才对。
老仆见她停在院门前看那木匾,也不催促,反而解释了一番此匾的来源:“这匾用料寻常,却是国公他老人家在病中亲手斫着,当时谁劝都不好使,最后还是老夫人出面说了一通,又威胁说要把这匾砸了,再把府上所有树砍了,才将他老人家劝到床上喝药。”
说完,老仆弯腰咂咂嘴,似是早就习惯了主人夫妇的脾性。
姜静行听得发笑,颔首道:“看来还是老夫人说话好使。”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老人家深以为然。
说起魏国公府的老太君,也是位传奇人物。
比起是位莽汉的丈夫,胡老夫人出身颇高,只听闻是早年间落难的官宦女子,后来偶然被魏国公救起,才会嫁给他。
和别的老太太不同,胡老夫人不怎么管事,平日里深居简出,家里各项杂事也都交给了几个儿媳妇,而也许是生性喜静,以至于她本人说话时也是慢声细语。
姜静行犹记得第一次拜见这位老夫人时的情景。
那是多年前一回宴请,宴会就办在胡家,赴宴之人多是些军中武将。老夫人出席在侧,衣着简朴,气度平和从容,只坐在堂上笑看着众人,可只要到她说话的时候,堂中胡家子孙无人敢不垂耳恭听。
就连魏国公本人,都噤声耐心听着。
而和夫人不同,魏国公本人出身农家,单名一个季字。
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在家中排名老四,所以才叫胡季。
当年魏末帝南逃,各地起义军迸发,魏国公靠着一身胆量从军,后来眼光独到,一眼就看好了还很年轻的武德帝,带着手下人投效在他帐下,然后一步一步做到中书左丞相的位置。
而魏国公敬重夫人,因此并未纳妾,所以膝下四子一女全是嫡出,最小的女儿便是胡绮楠。
纵览夫妻二人的一生,堪称古代版白手起家,人生经历比姜静行都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