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淙移开视线,漆黑的眼瞳动了动:“改卷子啊?”宁杭杭立马嚎一声,“啪”得一下用小巴掌拍桌子,愤恨且委屈地控诉:“我不改了!”晏江何终于忍无可忍:“你再说一遍?惯得你毛病。”他骂完,宁杭杭更加迎难而上,甩头拨楞角:“我不我不,我就不!”“你没完了是吧。”晏江何觉得要把这小混球薅出去揍一顿屁股。他正准备撸袖子,张淙突然推了他一下:“我教她,你先出去。”“教个屁。”晏江何瞪向张淙,又指宁杭杭,“她……”“你感冒刚好,去休息吧,我教她。”张淙说着将晏江何往外推。他双手手掌贴在晏江何背上,能感觉到晏江何因动作和呼吸牵起的肌肉,还有他背上的一双蝴蝶骨,在张淙手心里活动,似乎是要展翅飞走。张淙下意识用力按了按,手压晏江何的后背更结实了些,直接将晏江何推去门口:“你别惹她了。”——他得赶紧把晏江何推出去,不然保不齐要当面犯病。“……”晏江何扭头看一眼,发现宁杭杭坐在那儿一声不吭,居然已经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晏江何:“……”他到底是心疼宁杭杭,见不得她哭。但宁杭杭这副倒霉模样,的确该骂,他又不能立马转回去哄。晏江何叹口气,认为现在的小孩都是孽障:“行吧,交给你了。”他说完,从屋里出去,揪过没精打采故作呻吟的晏美瞳,戗猫头消气性。屋里的张淙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宁杭杭:“擦擦。”宁杭杭看了张淙一眼,奶调子哼一声,拿过纸巾揩鼻涕抹眼泪。张淙心里各样,视线又落在桌上的粉红书。张淙不是完蛋得如此有出息外边的晏江何搓索完晏美瞳,脾气便抖擞得差不多了。他这人气性本就来得快去得也快。再加上对方是吧嗒眼泪的宁杭杭,就更催不着火。晏江何将晏美瞳放回窝里。小畜生的公主窝改头换面,入夏就换了个新的。这回成了竹藤编的篓子,里头铺好一个软乎乎的小粉垫儿。晏江何还是不放心,又迈出步,做贼一样凑到张淙那屋门边。他悄摸悄转动门把手,抻脖颈往门缝里望。里头很静,没什么声音,晏江何就见张淙坐在一边,而宁杭杭却出奇的老实,手里拿着一根铅笔慢腾腾在写字。晏江何眨眨眼,突然听张淙说:“有转笔刀吗?我给你铅笔削一下,你这笔尖都磨没了。”宁杭杭立刻点点头,晃荡羊角辫去掏书包,将转笔刀和铅笔一起递给张淙。张淙接过来一下一下转着削,削好以后重新递给宁杭杭,手指指卷子:“这里声母韵母填错了,语文书拿出来,自己对着看看。”宁杭杭瘪一下嘴,倒还是又低头去掏语文书。晏江何在外头看得津津有味。这时张淙的视线倏而落在门缝处,跟他对上了眼。晏江何只能将门缝推开:“……”张淙问:“怎么了?”宁杭杭听声,立刻低下头,瞧样子是打死也不乐意抬头看晏江何。晏江何觉得,他还需要跟宁杭杭再闹一会儿别扭,遂伸手随意指着桌子:“拿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