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念没有避开他凑过来的脑袋,两个人就这样贴着,呼吸着清晨的空气:“你想我怎么睡不着?”虽然寒风有些凉。陆辑尘蹭上她的脸。林之念便靠近蹭。就像昨天晚上。他也有用不完的力气,她也没有说什么。“等过了年,我们去向皇上和皇后娘娘谢恩,然后就离开。”“嗯。”……雪花点缀着青砖黛瓦,陆家府邸张灯结彩,洋溢着浓厚的节日氛围。陆老夫人身着锦缎红服,笑着端坐在厅堂的上首,群仆恭维。林之念到了。陆老夫人急忙起身:“你可来——”看到她身后的陆辑尘时,神色刚刚动一下。林之念立即看过去。陆老夫人今天就是‘怕’辑尘,也要心无城府地笑!陆老夫人见状,立即笑语盈盈:“来的正巧,就等你们开饭了。”心里却不解陆辑尘做什么了,最近就差让林之念把他捧在手心了。罗绒儿带着孩子急忙讨喜地上来拜年。林之念让人准备了红包,纷纷有赏。……皇宫内。明日才是百官朝圣大典。今晚只有宫中家宴。坤仪宫内却冷冷清清,皇后心情欠佳,根本没有参与宫中的宴席。皇上在家宴上看了一圈没有见到皇后,直接撇下群妃离席。因为前几天,陆辑尘上交了归乡文书,与文书一起呈上来的还有禁军虎符和吏部尚书府令。已经休朝的皇上,立即召见了儿子。陆辑尘却只讲回乡,其它一切不谈。周启拉下脸,跟他谈万民之责,谈周朝沉疴,谈他肩上的责任!陆辑尘一句没回。“你信不信,朕怎么给出去的封地!同样能怎样收回来!”陆辑尘骤然抬头。周启同样不妥协地看着他:“朕以为,朕抛开一切,等来了大周明君,为此,朕这皇位不坐又如何!可你在做什么!你看看你在干什么!儿女情长!就算是儿女情长!朕也认!朕可以毫不犹豫地册封她为太子妃!朕能做的都做了!自认没有亏欠你们!可结果你们在做什么!你给朕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嫌朕死得慢吗!”陆辑尘:“皇上为何觉得太子妃之位适合她,为何觉得给了,她就该感恩戴德!她不过是拒绝了不适合她的东西,有什么错!橡胶是她的!火器是她的!皇上觉得太子妃之位会比这两样东西更好!如果是皇上,皇上会选什么,选皇夫之位吗!”“你——你——”两人相谈两厌,不欢而散。周启见说不通请辞的陆辑尘,又年节将至,不愿让皇后知道这件事情伤心,一直让人压着消息。可皇后还是知道了。知道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要跟着别人离开。苏萋萋的心,怎么可能好受。别人再如何团圆那也是别人的事。钱嬷嬷心疼地看着皇后娘娘:“娘娘,吃点东西吧?”皇后自从知道小主子在收拾行装,已经很久没好好吃饭了,今日除夕夜,多少吃点吧。苏萋萋坐在灯下整理给孩子做好、却没人穿的衣服:“……收了吧,不饿。”皇上沉默地在书案前回年前没有写完的回表。苏萋萋心里空落落的,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整个人都没了意义。做的事,也成了笑话。苏萋萋也确实笑了,她可不就像个笑话。以前,自以为忍辱负重,想给孩子最好的,结果努力半生,宠爱的却不是自己的孩子。好不容易伏低做小,哄着皇上和徐正将孩子找回来了,想给他皇子的身份,想给他景夏平原,为此不惜和父亲闹翻,向周启低头。结果也不是孩子想要的。她可不就是一个笑话,比莘嫔更可笑的笑话。苏萋萋拂过新做好的新衣,突然觉得,如果她不在了,一切是不是就好了。陆辑尘不用为难,周启还是周启,苏家还能逼宫,徐正也少了麻烦事。苏萋萋突然发现,到了这个年岁,她成了所有人中最多余的一个,一个离开了人世随时可以被替代,又会给孩子添麻烦的人。永寿悄声进来,有件事:“启禀娘娘,三皇子、三皇子侧妃在外给娘娘磕头贺寿,三皇子侧妃和尹嫔打起来了。”苏萋萋闻言,怔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就这么笑了。三皇子?想想,到头来最需要她的是如今落魄的三皇子,竟然是自己仇人的儿子……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掉了下来,她像怀揣着巨宝的金龙,可她看中的人,只想要一根树枝。而她偏偏没有这根树枝……她没有:“让他们走!否则拉出去祭天!”永寿、钱嬷嬷心里咯噔一下:“是。”周启听见了,走了过来。苏萋萋还抚摸着那件没人穿的衣服。周启知道她不好受,自己也不好受,他走过去欲抱住她。苏萋萋毫不客气地挣开:“滚!”周启被骂也不放在心上,她心情不好,应该的。何况当年……他对她脾气更不好,恶语相向、拳脚相加更是常态:“我会说服他的……”苏萋萋骤然回头眼睛通红地看着他,像死寂后妖艳的火种,愤怒、不甘、绝望:“然后让他再换个词用在我身上!你知道那个词是什么吗!枷锁!我活了半生,对我的儿子来说只是枷锁!”“你——”周启骤然发现她已经不是情绪不对,她状态很不对!周启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抱她——“萋萋……”“滚!我让你滚——”苏萋萋恨死他了!都是因为他!都是他!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苏萋萋对他一阵拳打脚踢。周启紧紧抱着她不放。苏萋萋真恨,恨周启也恨自己,毫不犹豫抄起桌上的茶壶,照着周启头上砸去!都去死好了!血流如注!钱嬷嬷、昌文顿时乱了!苏萋萋还不解气地拔下簪子往周启身上扎!下狠手地扎!然后簪尖骤然对向自己的胸口!猛地——周启大惊!忍着眩晕骤然抓过去!“你扎我——”:()小叔子兼祧两房后,夫君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