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落看了一眼不肯离去的谢以观,又想着自己急于完成的任务,于是心一横,问苏彧:“陛下可还记得出发前对崔阁老承诺了什么?”
苏彧有些茫然,猛然想起,她好像说要每天都给崔玄寄一封信来着,但是崔玄也说随便她来着,她略微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
第63章
对于京城的管理,崔玄轻车熟路。
苏琰刚驾崩的那会,众臣还没有找到继位的人选,大启一度没有皇帝,那时候是卢崔二家和张修在京城主持局面,维持着整个王朝的运转。
而如今卢崔二家离了心,张修换成了姚非名。
崔玄难得和姚非名有许多政见相合,他也终于明白这个整天把话聊死的文官为何能有这么大的威望。姚非名这人做事十分公正,不管是文官的意见还是世家的意见,只要他觉得是对的或是能将他说服的,他便一概支持。
李王两家世家还在观望,不过之前苏彧留下的局都还在。
因为李昊杀了卢氏女,李家和卢家的隔阂始终难消,至于王家,则是因为王家接上官小娘子回府的事情,卢家的反对让王家家主心里生了疙瘩。
比起卢政翰来,崔玄虽然没有在明面上支持世家女嫁寒门,却也没有言辞激烈地反对,他甚至暗戳戳地促进了王家家主与王若的相见,也给了暗示,若是寒门子弟足够优秀,能成为世家的上门女婿,为世家服务,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王家家主对于这个暗示欣然接受,便也与崔家亲密了不少。
虽然卢家比从前要更强势些,但是崔玄如今在明面上是与卢政翰平起平坐的宰相,背后是崔、李、王三家联合,又有姚非名这个文官出身的宰相,时常支持一下崔玄。
崔玄将整个京城打理得井井有条,而皇帝那边的讯息也有萧落会给他传递。
苏彧离京的第一日,萧落就传回消息,皇帝带着尉迟叔侄独自走了商道。
崔玄很快就给萧落回了消息,叫他只关注皇帝的消息,不要有多余的动作。
苏彧离京的第三日,萧落说皇帝只给谢以观传回讯息,具体皇帝到哪里,他全然不知。
崔玄想着,既然皇帝同谢以观说了去向,理当也同自己说一声。
苏彧离京的第五日,侍从说北方又传来讯息了。
崔玄放下换了一半的官袍,却不急着伸手去拿信,只淡淡地问侍从:“是何人传来的?”
侍从如实回答:“是萧二郎。”
不知是不是错觉,侍从在一瞬间竟感到周遭冷了几分,奇怪,明明郎主的屋内已经开始烧炭了,怎么还会冷呢?
苏彧离京的第七日,侍从说接到来自北方的急报。
崔玄放下手中的政务,接过来一看,还是萧落的信。
萧落说,他们已经快到太原府了,皇帝会比他们先到,谢以观动身去接皇帝,让他们在太原城外十里之地等候。
崔玄握紧手中的信,忍了又忍,方问侍从:“可还有其他的信?”
侍从连声说“有有有”,拿出一堆自各地传来的消息,但都不是苏彧的。
崔玄:“……”
侍从心中暗想,郎主屋内的炭火怎地都不够,总让他觉得太冷。
崔玄冷着脸,思量许久,当初是苏彧自己说留他在京城代理政务,而她每日给他汇报行踪,身为天子怎可言而无信?所以他决定让萧落在见到苏彧之后提醒一下她,一是为了让天子信守承诺,二是他这个宰相总要知道皇帝到底在干什么,毕竟是皇帝先要寻他合作的。
苏彧离京的第十日,侍从再次拿来一封信,说是从太原府送来的。
崔玄冷着脸问:“又是萧二郎的?”
“是圣人快马传送而来的。”这一次侍从来传信的时候,特意在里面多加了一件衣衫,却没有想到今日郎主屋内的炭火十分充足,热得他都要出汗了,果然前几日的寒冷是他的错觉。
崔玄依旧冷着一张脸,只是眉间稍稍舒展开来,他快速接过侍从手中的信,然而他才刚开启,一张俊脸又黑了下来,“一国之君的字竟丑成这样?!成何体统。”
侍从稍稍抬头瞄了一眼,确实有些丑不忍睹,“不若仆读给郎主听?”免得丑字污了郎主的眼。
没想到崔玄丹凤眼一挑,气势压得侍从不敢喘气:“圣人给我的密信,你也敢看?”
侍从连说三声“不敢”,急急忙忙退出了房间。
崔玄是皱着眉头将这封信看完的,若是换了别人,这么丑的字他早就扔了,也就是念在苏彧是皇帝的份上,他勉勉强强看完。
苏彧在信中先是关心了他几句,又提及自己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最后才说到重点——
她说,河东节度使裴骁想将妹妹嫁给她,不过她还记得崔玄和她说过现在不能娶妻生子,因此已经拒绝了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