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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停滞后,白龙手中的朱砂笔又动了起来,他坐在桌案后面给文书打上朱批,而后轻描淡写道:“本座怎会是冯先生?”
此时,陈迹环视正堂,他看见桌案上有两只茶杯,茶水还冒着热气,都只剩一半……说明方才白龙有客人在此,刚刚离开。
而这位客人,是可以让白龙摘下面具喝茶的存在。
陈迹目光回转,回答道:“自打白龙出现,冯先生便不见了。”
白龙头也不抬的慢条斯理道:“这世上没有同时出现过的人多了去,何以见得本座便是冯先生?本座得在内廷候驾,冯先生却要一直待在刘家,我们二人如何分身两地?”
陈迹回答道:“这只御赐的面具像是一个戏法,谁戴面具,谁就是白龙。想来姜焰也只是您的傀儡,而您才是修行厌胜之术的那位大行官。”
白龙像是被陈迹给逗笑了:“少年郎怕是喝了假酒吧,谁给你的胆子来本座面前胡言乱语?”
陈迹想了想说道:“我拿了靖王血书去千岁军密谋劫狱,回来却安然无恙,千岁军也没有追杀我。我思来想去,只有冯先生会出手保我,多谢冯先生。”
白龙轻描淡写道:“深更半夜来本座面前胡言乱语,小心人头落地。”
陈迹平静道:“冯先生,王爷已经将您的身份告诉我了。”
白龙嗤笑道:“你也配来诈我?”
陈迹摇摇头,诚恳道:“不是诈,王爷临终前已经他的计划和盘托出,让我相助您……”
未等他说完,白龙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小子为了诈我,竟敢编下弥天大谎,真不怕本座现在就杀了你?当真胆大包天!”
陈迹忽然说道:“冯先生,我师父说我若遇到天大难处,便来找你。”
白龙笑着将朱砂笔搁在笔架上,他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冯先生的模样:“本座懒得听你胡编乱造了,蠢话听得多了,本座怕忍不住杀了你。”
陈迹沉默不语。
白龙笑着说道:“本座曾再三询问你,是否要随我做事,你都拒绝,如今怎么又想开了?”
陈迹回答道:“自然是打算弃暗投明,投奔远大前程。”白龙慵懒的挥了挥手:“我知道你为何而来,我也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如今与往日不同,你所求之事,我做不到了,请回吧。”
陈迹站在桌案对面问道:“冯先生知道我所求何事?”
白龙端起茶盏浅啜一口,漫不经心道:“这世间能叫人舍生忘死的事情并不多,所以不难猜。只是郡主如今身陷谋逆大案,此事乃御前直断,旁人可不敢多嘴。别说是我,便是内相大人、吴秀大人,也不敢为她求情。”
陈迹沉默许久,最终俯身抱拳,躬下腰去:“如若冯先生不弃,卑职愿为冯先生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少年像是要将自己做成一场交易,用一个人的命运,换另一人的命运。
白龙起身俯视着陈迹的脊背,似笑非笑:“为这种小事便弯了腰,如何成大事?”
陈迹没有起身,再次恳切道:“望冯先生成全,卑职此后定当为冯先生竭心尽力。”
白龙没有答应下来,而是随口道:“你也看到了,本座身边兵强马壮,从者如云,整个密谍司都得归本座调遣,又何缺你来帮我做事?”
陈迹直起身子,直视着白龙:“既然冯先生从者如云,为何此时冯先生身边无人?”
白龙眉头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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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迹说道:“因为他们被我引走了。”
白龙赞叹道:“你还真是不想活了啊,连这种话也敢说出口。不过,你当真以为你能将其他密谍玩得团团转?若不是有人来此,为你拖住本座一个时辰,你以为你有机会将世子带出內狱?”
陈迹下意识看了一眼桌案上的茶杯……原来,方才有人来了密谍司衙门,拖了白龙一个时辰?
他回过目光说道:“那也是我的本事。”
白龙一怔,继而哭笑不得:“往日倒是没现你脸皮这么厚。好好好,即便这也是你的本事,你以为你能将世子送出洛城?仅凭这些本事,还不足以让我为你冒险救下郡主。”
陈迹低头思索片刻,再抬头时,目光在烛光中摇曳不定:“白龙大人,郡主如今对你们的作用便是抓住韩童,可我觉得韩童必不会为了她束手就擒。卑职愿为大人抓捕韩童,届时大人不再需要郡主了,还请高抬贵手。”
白龙斜睨着陈迹,审视中略有欣赏:“心狠手辣,有点大人物的样子了。不如我们打个赌,以今晚子时为界,你若真能让我抓不住世子与梁狗儿,本座便算你赢了,有资格在本座手下做事。若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