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惯常的相处方式便是如此,前一句说起政事,后一句也可自然而然的聊起天气,聊起饮食,聊起些人文风物,又毫不耽搁地说回政令。含章殿萦绕在很舒适的气氛中。
秦玄枵扒拉来一卷纸张,推给秦铎也,说:“方才赤玄上报的密函中,他们按照你上次所说的方式,查到那童谣在城东已经渐渐不唱了,被新时兴的孺子歌取代。”
是,童谣的源头不好找,那时兴期限终有定时,源头不可考,那便看哪处先渐渐停下不唱了,那就是源头。
秦铎也接过,轻笑一声,“唱了十几日才停歇,若是寻常臣子,早该被皇帝猜忌,自顾不暇了且等着,我现在安然无恙,有人将要坐不住了。”
秦玄枵听过那一句“寻常臣子”,凤眸中划过一丝得意的笑,他听出了秦铎也将自己放在了与众不同的位置,而他,也正正好好要这种与众不同。
“好。”秦玄枵应,“城东那边,我就派赤玄去重点查了。”
在蒙蒙的雪中,连时辰也变得不甚分明。而屋内,地龙烧的刚刚好,既不让人燥,又暖盈盈的,降真香淡淡的气息在殿中流淌。
桌案一角放着锡奴,勾弘扬上前重新向其中注好热水,提醒他们:“陛下,文大人,午膳已经备好了,要让人送进来吗?”
“送进来吧。”秦玄枵道。
用过午膳后,雪也渐渐停歇了,云层尽散,露出日头来。
秦铎也推开含章殿的窗子,入目是一片有些晃眼的纯白,金光洒在白雪上,像琉璃的反光般,陡然撞进眼中。
他不禁微微眯起眼,秦玄枵从他身后拥来,用手掌遮住他的眼睛。
殿外的空气寒凉,带着初雪的凛冽,而秦玄枵从背后拥着他,用灼热的气息将他包裹住。
“下过雪后更冷些,莫要着凉。”秦玄枵贴着他的耳畔,轻轻道。
“得了,”秦铎也去扯他的爪子,失笑,“我又不是瓷娃娃,用不着这么仔细。”
“今年的雪下的时间刚刚好,不早不晚,雪势也正好,刚刚覆盖过了田地,不用担心过大过厚的雪压垮了房屋,造成雪灾。“秦铎也呼吸了一腔落雪后独有的气息,眺望宫中层层叠叠的檐角,均蒙着一层雪被,长舒一口气,“瑞雪兆丰年啊,希望来年田地的收成能更好些。”
“感觉你一天天就盯着农田里的收成了,”秦玄枵又固执地将人从背后圈进怀中,笑,“估计比庄稼汉还要上心。”
秦铎也听着这家伙故作混不吝的话,翻了个白眼,开始教育这人,道,“一国之事,无非农、祀、戎。一为温饱、二为礼教、三为安宁。”
“知道啦知道啦——”秦玄枵拖长了声音,懒洋洋回应,嘟囔一声,“引经据典的,好古板哦。”
“你说什么?”秦铎也面上挂上无暇的笑意,回过身,笑眯眯地举起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