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垂着头一步一步朝后退去,赤脚踩在纸上发出了‘沙沙’的细声,合着它说话的声音,“我和它是同族的妖怪,本体源自动物,不刻意隐藏的话,你当时看见的它应该是这个样子。”
说出最后一个字时它已踩在阵图的边缘,下一秒那抹单薄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诸伏景光只看见依旧黑白分明的符纸,绕在空中,慢慢落了下来逐渐收紧——一只毛发凌乱、身上新旧伤痕交错的棕色小狗出现在房间里。
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他就知道,这是刚才的小妖怪。
如果那些伤痕还有血丝、如果那双眼睛里多点疲惫,如果那身毛发被污水打湿……那就与自己刚才想起的画面几乎没有差别了。
“原来是那个小家伙啊。”
刚说出口他就看见那抹棕色的身影冲进阵图,再次变成了个消瘦的小孩;它颤抖地抓着自己的手指,目光固执而充满希冀,声音发抖:“你记起它了?”
“嗯。”
“太好了……太好了。”它泣不成声,又迅速扭头拿袖口捂住自己的脸。
哭得悲戚,却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与最初死寂的模样比起来多了股生气。
诸伏景光记得那是将菊代击落海岸后,负责配合他行动的基层人员下去探查情况,他站在崖边,俯瞰着拍打在石壁上的海浪,很清楚在他们下去前公安的人就已经收拾好带人撤走了。
今晚浪很急,轻松掩盖了水下的一切痕迹;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异常,反而证明了今晚的一切不是针对自己的陷阱。
他抬头闭上双眼,任由清冷的月光洒在脸上,只在这难得独处的间隙流露出一丝放松,又在听到声音的剎那睁开眼,收敛掉一切情绪。
“苏格兰大人,下面没有任何异常,后心中枪那家伙绝对跑不了,估计这会被浪卷走了……一代首领,没想到最后竟是葬身鱼腹。”
“不要放松警惕,”他沉着声音做出了这个身份该有的反应,“留两个人蹲守在这看是否还会有异动。”
“是。”
基层人员中的那名负责人安排好后面的行动转身看着诸伏景光,语气颇为讨好:“您这是第一次来九州吧,需要我为您安排住所吗?”
“不用了。”诸伏景光将枪管凉透的手枪别在腰后,扯开衣摆挡住枪。既然不是组织的试探他无需刻意让自己保持在其他人的视线中,维持常态就好,过于想证明什么反倒容易让人起疑。
“任务已经结束了,你们不用跟在后面配合我,帮我买好明早回东京的车票就够了,明天我自然会联络你们。”
被他看似温和却暗含警告的眼神扫过,那负责人立刻消了巴结代号成员往上爬的心思,恭恭敬敬地送他离去。
绕了几圈确认没有尾巴跟在后面,诸伏景光边走边编辑着任务报告,写完后发给了行动组的某位劳模负责人。
夜已深,小城镇的夜晚很宁静,正常人这时早已入睡,他一路走着只碰见几名醉汉,再有就是几分钟后收到的简讯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