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纵使本该生气的念头在听见青年担忧的声音、在看见那双清浅的棕色眼眸时就已消失得差不多了,但诸伏景光沉默几秒后,还是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询问出声。
“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一个人来了?”
不行,这种悄悄跑到危险地方的行为,一定不能纵容!
语气和想法都很坚决,然而他一边说着,一边动作轻柔地拉着夏目走下了台阶,不动声色间将谈话地点从事故高发的台阶换到了平地。
……果然,景光先生有点生气了呢。
夏目小心翼翼地看了诸伏景光一眼,双手贴着身侧垂着头站在对方面前,很是乖巧的样子。
远远看见对方的第一时间,他先是想到了不久前在结界外思考的问题——今晚来群马的是景光先生啊,那赤井先生应该在东京吧,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他已经下意识将对方从上到下观察了一遍。
虽然衣服有些凌乱还破了几个口子,但看起来应该是没有受伤。
太好了……夏目提着的心刚放下去,又在模糊看见对方的面容后迅速提了起来。
发丝略显凌乱的景光先生似乎是抿着嘴,明明周身的气场没有很强势,可他微微昂着头,没有像平常那样笑着朝自己挥手打招呼,只看着就让自己升起了一种紧张的感觉。
——像是没打招呼晚归、或是自己意外受伤后想悄悄溜回房间,却在门口被塔子阿姨抓住时的感觉。
糟糕!来群马的事没告诉景光先生!
满脑子胡思乱想的青年终于意识到了这个关键问题,他从斑后背跳下的动作略显僵硬,挪着步子挪到了台阶下,甚至忘了与擦肩而过的场静司打招呼。
但是等他完全看清台阶上那人的眉眼以后,不由愣住了。
那水墨般柔和的眉眼间萦绕着朦胧的伤感之情,仿佛大雨过后的湖心亭畔,朦胧的雾气贴着水面波动。
明明那尾角上扬的眼眶里没什么湿意,可对上视线的那瞬间,夏目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另一副画面——有另一双很像却小了一些的眼睛,因为上下收拢起来那眼角上挑得更明显了。
眼睑轻微颤动间,眼眶里升起了细碎的水雾,慢慢地在下眼角聚成一滴泪珠,但那滴泪始终未曾落下,只是看着让人无声觉得难过。
于是,瞧见另一双眼睛的夏目迈上台阶,问出了担忧的话语。
可还没等得到回答他就又被拉着走了下来,在对方的询问声中垂下了头。
他仍记得抬头再看一眼,浮现出的泪眼已消失了,只看见诸伏景光故作严肃的眉眼,本就逐渐散去的朦胧伤感散得更快了,里面开始被坚定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