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孤关。风雪漫漫。石塞白烟绕白山,战旗潇潇,雄兵护寨。欲问天穹,楚儿何处?铁甲似冰,残关单剑护国家。长戈如霜,骁骑北去破单于。小粟关里。龙骧军的后勤部队正紧张地忙碌着。一个可怕的任务,已经来了。他们虽然不能理解,但也只能接受。从辅兵到后营兵,再到战兵,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严肃的神情。士兵们仔细地整理着自己的甲胄,确保每一块甲片都牢固地扎在牛皮上。为即将到来的战斗提供最好的保护。他们检查着兵器,磨砺刀刃,使其更加锋利。骑兵们则在收拢马匹,给它们喂食、梳理毛发。古代社会,马匹是宝贵的资源,尤其是这种北狄大马。若不是进了骑兵营,他们的家庭甚至都无法供养,更不用说购买了。长期战斗,他们与自己的战马之间有着深厚的默契,彼此信任。大多数骑卒,都喜欢自己喂食战马,那可是他们的宝贝。因此,懂得兽医,还颇善于喂食的张麻,就很受骑兵们喜欢。大伙知道他是草包统领,但草包统领又不影响打仗。再说这货运气很好,跟着这种人,那是玄学,指定没坏处。现在第十六营打仗,看不见张马,战斗力下降一半。为何?张马出战,逢战必胜。他那草包武艺,一夜俘虏八百,还一锅端了王泗公全族,这特么谁能信?不少队官在小粟关中穿梭,鼓舞士气,做战前动员。兵营里帐篷拥挤,士卒们踏雪而走,人头涌动。他们只知道有仗打,至于干谁?他们不考虑。小粟关的城墙上,军旗飘扬。阳光洒在士兵们的身上,映照着他们坚定的眼神,跟火焰一般的斗志。龙骧军!并不惧战。“呦,李小郎君,今日竟然在观赏雪景。”张麻挑着一桶浑水,瞧见了傲雪而立的李宣,踏着步子,就上来了。“有意思,北疆人赏雪景?”李宣捞起袖子,企图接过张麻的扁担,但被对方拒绝了。“去去去,文人,不适合干着粗活。”张麻一边说着,一边跟李宣一起去旗帐,今日一早就在议事了,里面吵的厉害。火头营的大锅全部开动,此刻小粟关,烟雾缭绕。很多野战吃食,炒面、压紧的粟饭、各种盐酱料,都在急切的准备中。火头营收到了最高战备指令。李宣跟几个队官询问了几句,便策步同张马离去了。火头营一直是军中很重要的部门,李宣了然于胸,对于他们的整体水平,有足够的把握。“没在看雪景,在看啥?李小郞官。”“看南王城大军的排兵布阵,很有玄机。对面是个高手!”“呦,嘿嘿,小郞官不是主政吗?武事也行。”“哼哼,”李宣淡然自若,他的脸上有着不属于年纪的沉着,带着笑意,对张麻说。“在兵家上,我说吊锤刘忠武,你信吗?要麻兄弟。”闻言,张麻不禁一愣,面露尴尬的道,“你说……信呢?还是,不信呢?你说了就准。”“哈哈……”李宣笑了,笑的洒脱。他一边将兽医张麻的扁担卸下,一边朗声的解释。“兵家乃百家之末流,很多事情,不是靠战兵解决的。政法家才厉害,杀人无形。”“那关我扁担啥事?”“走吧,这场军议,猛将张马也参与!”-----------------------小粟关。满是枯枝的老榆树下,一老一少,走过龙骧军大纛,茅草屋里争吵的声音很大。“赵武生,如此打不行,对面是精锐,是精锐!”“精锐?那两支步卒也叫精锐呢!结果呢?废物。”“他是杨双,南王城的骑兵,古河沟玄甲铁骑都没占到便宜。”……沙盘,长櫈,太师椅。屋内,龙骧军大将李兴眉头紧皱,靠着旧木包浆的椅子,无奈的望着几位旅官争吵。虽然他从军早,军衔高,但术业有专攻,论排兵布阵,他不如这几个人。第十六营的四个小子们,朝气蓬勃,充满了斗志。这是好事,也是坏事。赵武生在战略上,跟赵忠义发生了分歧。先不论他们看待杨双跟南王城实力上,不同的态度。就单单他们的角度都不一样。赵武生更多的是从第十六营角度出发,考虑如何将第十六营的战力最大化,很多打法,侧重于阵地战。赵忠义本能的会从骑兵战术思索,他更多的认为十六营只是骑一营的后手,负责封锁关键地形,守住骑兵的退路。谁对谁错?李兴真的判断不了,他已经在想念刘忠武了,一般这种动脑筋的事,武人天生反感。跟李兴一样,沉默不语的,是一旁凳子上,矮壮的哲林人统领,支尔祸阿歹。,!他是忠厚的草原汉子,木讷的看着龙骧军高层争论,不发一言。作为降将,此刻能进入帅帐议事,还是这段时间,打出来的功劳。哲林人是降军,没有后营,但李兴考虑到战力,还是给他们配了辅兵。这些降军是兵司仔细筛选的,四五万草原人,才选了三千,都是有家有室,敦厚的王帐军骑兵。茅坡土墙门口。一身红色戎衣,军靴在屋前抖了抖泥土,李宣闲庭信步,进了大屋。“怎么不吵了?继续。”李宣端来两张旧木凳子,一张放在李兴的右侧,给张马坐下。自己,则是随意的坐在李兴左边。张麻、李宣到了,屋内的众将,集体行了一个军礼。至此,龙骧军的高层,全部到齐。主将李兴,副将张马,幕僚官李宣。哲林人统领支尔祸阿歹,骑一营、十六营所有的旅官。“既然你们不说,那就我来说吧。”李宣到来之后,见大伙良久不开口,便拿来楚纸,书写一些关键。“两位赵旅官,说来说去,都是在围绕小粟关一带的地形展开,这样有意义?”闻言,赵忠义跟赵武生对视一眼,两人不禁一愣。什么意思?不围绕小粟关打,那不拿命开玩笑。“咱们是弱军,兵力薄弱,这就是一场不可能赢的战斗,跟杨双纠缠,就是最大的极限了。”“纠缠?哼哼。”李宣缓缓起身,背负双手,来到了大屋墙壁,挂着的一幅大楚舆图前。遥望江山,小片刻后,淡淡的道。“能纠缠几天?杨双大军有兵家高手,一旦察觉,脱离龙骧军不难。”“龙骧军过去打得都是顺风仗,怎么?啃硬骨头,吃不住?”听到这里,几个讲武堂的后生都受不了。这是在看不起龙骧军现在的战绩,也在轻视龙骧军的决策集团。赵忠义虽然恼怒,毕竟生分了点,不好说什么。但几个武川镇一起长大的少年,可不惯着李宣。刘胖子怒气冲冲,拿着军令,走到李宣面前,愤怒的指着道。“十五天?我们本来就是孤军,突厥人要是铁了心攻打小粟关,大伙都是准备殉国的。”“出大奇关来,咱们几个出生入死,身先士卒,那一战给军人两个字丢脸了?”“咱们几个不是吊车尾!李宣,今天要讲不出个六,老子跟你没完。”刘胖子的愤怒,李宣只是轻蔑一笑,随即甩开他的手。“年少不知青山高,自诩登峰踏云霄。”“你们几个要是能行,李宣还用进来吗?”说着,李宣大步流星,不理会受伤的刘胖子,从沙盘的边缘,拿起细长节枝,点到了楚兴城。他目光如炬,闪烁着精芒,冷哼道。“这一战,不是战术的事,而是战略的事。”“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龙骧军必须完成军令,而且必须超额,否则,楚兴城根本扛不住。”“楚兴雄兵数万,二爷还在,谁能拿下楚兴。”赵武生愤怒的反驳道。闻言,李宣冷视赵武生,斩钉截铁的道。“你凭什么认为,此刻,楚兴还有兵?”…………:()楚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