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的夜间,一抹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在林间穿梭。来无影,去无踪,只有疾速通过这一片暗影时,微动的树叶彰显了他经过的痕迹。恒王世子齐宣驻扎的营帐中,一行人正神色严肃的安排此次进京的事宜,结果迎面从帐篷外飞进一个被黑色布袋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那玩意以分毫不差的距离,恰好方正的落在神色肃穆的世子齐宣前面的桌上。许是丢的力道刚好,黑色布袋一落在桌子上,上面的结扣自发松开。一个染血面露惊慌的人头出现在众人跟前。“世子。”“这!”齐宣起身安抚众人。“无碍。”“不用惊慌。”“是自己人。”恒王世子齐宣,当今陛下幼弟恒王嫡子,容貌端正俊美,一身风骨,现年不过二十三,但周身气度,尽显皇家风仪。压下帐内嘈杂后,齐宣沉声唤了一声:“暗羽。”齐宣话音一落,众人只觉眼前闪过一道残影,一眨眼的功夫,帐篷内无端多出个黑色的身影。来人一身黑色劲装,身形修长劲瘦,衣服领口处是统一的浅银色的恒王府府印纹,腰侧配剑,单膝行礼,脸上戴着一个银色面具。气息极为收敛,无端让人容易忽视他的存在。“这是本世子身边最出色的暗卫首领,暗羽,在诸位看不见的地方,都是暗羽提前将一路的杀手提前解决。”恒王府的暗卫有很多个,但恒王世子身边的近身暗卫,统共也不过十人而已。这些人,均是从小的时候,便被从人贩子手中买来,洗清之前的记忆后开始培养成手中最锋利的刀刃。众多孩子,一同经过十分残酷的厮杀之后,最为优秀者,才有资格戴上面具,成为王府暗卫的一员。人来人往,处于权力中心的恒王府中暗流涌动,暗处的人常常换了一批又一批。所有恒王世子身边的暗卫,统一由一到九编号。暗一到暗九,可以是这个人,也可以是下一个人。名称不变,变的,一直只能是人。唯有暗卫首领,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的殊荣。从一片厮杀中成功当上首领的那一天,齐宣问暗羽可有想要的名字。暗语微垂着头,嘶哑的嗓子半响吐出了一个羽字。“暗羽跟在本王身边五年,行事风格就是如此,大家不必惊慌。”看着底下恭敬跪着的人,齐宣指尖动了动,语气依旧沉稳。听见齐宣的话,暗羽身上的气息依旧没有任何浮动,安静沉默的半跪在地上。“先起来吧。”闻言,暗羽起身,冷漠的目光在帐篷内巡视一圈后,寻到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待着。帐篷内四处明亮,按常理来说,难以寻找到一处完美的隐蔽的地方。但暗卫这一行的必修能力之一,就是学会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下意识的让别人忽视他们的存在。哪怕角落中站着一个人,旁人也只会看过便忘,压根不会记得还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站定好位置之后,暗羽怀中抱着自己的剑,沉默阖眼,暗中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动静。那个之前被暗羽丢在桌上的人头还怒瞪着双眼,灰白的脸上满是惊惧之色,脸上还溅了几滴暗红色的血。这副画面,别提有多瘆人。帐篷内现在议事的,大多是同齐宣一同进京的谋士。文人胆弱,平日很少见到如此血腥的一面,现下都纷纷将目光避让开,避免自己同桌上的人头对上视线。“世子殿下,要不,还是先让人前来收拾一下?”“如此摆放着,场面属实有些不妥当。”齐宣颔首,还未出声,又是一道黑色残影闪过,快得让人看不清痕迹。众人两鬓间长发随风扬起,而后悠悠扬落下。众谋士看看彼此,目光相对上,心中此刻都只有一个想法。蛮横无理。谁家的暗卫直接将染血的人头往自己主子桌上甩不说。现在又如此作为。从未见过如此模样不识大体的手下。毫无规矩可言。“真是,不像话。”有人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结果齐宣轻笑一声:“本世子身边的暗卫们,学的自然都是杀人的本事。”“礼仪方面的确会有所欠缺,”“同他们无关,这一点,倒是本世子的失职。”说是如此,但从齐宣的言辞中,可见对暗羽的维护。见状,其他人也不便再说些什么。他们虽然都是恒王手底下的谋士,但平日在榆阳时,还都不怎么出入恒王府。对于世子身边的暗卫们,也不甚了解。毕竟当今陛下疑心比较重,哪怕恒王位处自己封地内,身边的内敌也不少。谋士们同恒王当时多是书信往来,很少见面。待暗羽悄无声息回来时,帐篷内又开始交谈之前商议的事情。暗羽抱着剑,半阖着眼,压低了他存在的气息。闭眼间,鼻间总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齐宣还在和其他人商议着事。不断有谈话声传进暗羽的耳内。“世子殿下,此次进京,是一次展现您的大好机会。”“陛下这些年膝下无子,如今正是到了该立储的时候。”“这一次陛下寿诞,召回了许多外地的世子们。”这一场寿宴,打的是什么主意,大家心里都知道。齐家现在的江山来得不光彩,当今圣上年轻的时候,是手握重权的将军,在战场上受了伤,伤了根本,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拥有自己的子嗣。如今陛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眼看还没有一个能够继承大统的人,大臣们心里也发慌。也是这几年,皇帝没了当年夺人家江山时的霸气,大臣们才敢在他耳边开始絮叨立储的事宜。有人冷冷出声打断:“说这些不着调的事,还不如说些实际的。”“你们如今可有派人去具体打探过燕京具体形势?”这话一出,刚刚还出声的几人顿时哑了声。榆阳离燕京路途遥远,哪怕是飞鸽传书,也得等上好几日,才能收到消息。:()亲亲反派的腰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