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的动作麻利,也无多余的废话。苏韵卿一人纵马入了长街,随意的选了一家面摊,用了一碗热腾腾的清汤素面,稍事休息后便往大相国寺去了。
入得寺院,熙熙攘攘的人流来来往往。苏韵卿孤身走着,手腕上的玉镯自然的垂落。招摇过市良久,苏旻若还记挂她,早该有人瞧见了吧。
她淡漠的眸子看着已经有春意萌动的石板下毛茸茸的青草尖,不由得出了神。
“小施主。”一声老迈却慈蔼柔和的声音如洪钟余音,萦绕于苏韵卿的耳畔。
好生熟悉。她倏的抬眸,对上了住持大师平和的眸光。立定合掌,苏韵卿恭谨一礼,柔声轻唤,“住持,在下失礼了。”
“行路专一虽好,莫忘环视身侧。小施主今日前来,为进香祈福,还是求签解惑?”住持的话音沉稳,一如往常的淡然。
“多谢您提点,”苏韵卿莞尔,淡然道:“闲来静心,唯有此地最相宜。敢问住持,归一前辈可方便相见?”
“阿弥陀佛,凡事自有缘法,小施主何不自去一试?”住持敛眸,笑盈盈的离去了。
总是这般,话说一半的卖关子。
苏韵卿顺着人潮去求了个签,签文乃是“庄子慕道。”手握签文,她眉头微蹙,一时怅然。
理顺了心绪,她自觉未将忧思表露于外,才去求见归一。而归一见她第一眼,便直言,“小施主忧思在怀,何不诵经静心?”
苏韵卿怔愣的抬眸,对上的是一沉稳和蔼的清澈眸光,“冒昧叨扰您了。”
“手握签文,可愿予贫尼一观?”归一垂眸瞧着,善意出言。
苏韵卿双手恭谨地奉上,眸子中涔了期待。
沉吟须臾,归一只淡然道:“顺其自然即可,此处或许不该留你,诵经或可缓解你一时之忧,却解不得你的惑,回吧。”
“顺其自然?”苏韵卿愈发糊涂了,见人将签文还了回来,便也只得依言离去,“多谢,您多保重。”
“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如你这般聪慧,何必执迷?”归一留下一语,悄然先行离去。
苏韵卿自嘲的笑了笑,人人言她聪慧,只她自己深觉痴傻困顿,迷途不知归路,猜不透她与萧郁蘅还要面对怎样的危难。
流连于佛寺小半日,也不知这手中玉镯子可曾引了苏旻的人留意。若是苏旻厌恶了她,或许她的身边早就没有人跟随了。
离了大相国寺,她牵着马缓步游走于热闹的街巷,这繁华的京城,她甚少用心去感悟。
回了苏府,夜半时分,她的卧房内探身进来一人影。
苏韵卿猛然惊坐起身,看见的,竟是府里的账房。除了芷兰,也只有她还是苏府的老面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