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芜看了一眼这位公公,想必对方就是朱内官了,嗓音阴柔细致,雄雌莫辩。朱内官虽然说着安抚的话辞,但沈春芜只听出了四个字——
来者不善。
“我管教下人无方,唐突了朱公公,恳请朱公公莫要为怪。”沈春芜言讫,便斥了奔月几句,迩后命她待在原地。
沈春芜跟随着朱内官一径地入了坤宁宫。
她已经来了这里不下有十余次,但心境已然完全不同。
在过去,她来坤宁宫里听训、站规矩、学道理,燕皇后称得上是她在宫里的启蒙老师,授她以权柄,铺她人生路。
但后来,一切都变了,完全变了。
“娘娘,太子妃到了。”
朱内官一声提醒,将沈春芜的思绪唤了回来,她回了神,看到了燕皇后正趺坐在梨花木长案前,抄写佛经。这场景让沈春芜感到一丝嘲讽。
仲太后之前也在抄写佛经,但仍然戒不掉昭彰的野心,燕皇后此番抄写佛经,又是为何?
难不成在惺惺作态?
“太子妃能来坤宁宫,坤宁宫蓬荜生辉,”燕皇后笔下动作未停,嗓音一如既往的慈蔼,权当个没事儿人一样,“也不知道太子妃来坤宁宫,所谓何事?”
沈春芜看了一眼侍候在侧的岑霖姑姑,举目四望,发现并无雪姨的踪影。
她盈盈行礼了过后,遂道:“听东宫下人道,说姜姑姑在内务局与岑姑姑生了矛盾,皇后就请姜姑姑来宫里头训话了,我在这里给皇后娘娘赔个不是,请皇后娘娘网开一面,放过她罢。”
“太子妃在说什么,为何本宫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燕皇后困惑道:“本宫确乎是请姜姑姑来说话了,矛盾解决了,也就自然而然地请人回去。”
沈春芜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心:“但姜姑姑并不在东宫里头。”
“那就是你们的东宫里的事,本宫可不敢替你管教下人,否则,落了个刻薄的声名,也就不太好了。”燕皇后仍是不紧不慢地抄着经书。
沈春芜心中确定了一桩事体,燕皇后是故意的,姜初雪根本没有回到东宫,她就困在坤宁宫里。
燕皇后之所以要押着姜初雪不放,就是为了引沈春芜过来。请君入瓮的道理,沈春芜焉会不知?
沈春芜缓缓走前两步,道:“皇后娘娘,我一直尊您、敬您,从未有任何悖逆违心之举,且外,您的告诫和教诲,我一并都听了进去,老老实实地如言照做,我实在不明白……您为何要处处与我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