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塞洛和莱昂静静地看着车窗远处,默默地消化着今天的所见所闻。
马蹄踏在水泥路上,出嘀嗒声,十分轻快。
车轮在铁轨转动,出咣当声,富有节奏,像铁匠举起小锤在铁砧上锻打着烧红的铁块,不停地敲打着两人的心。
只是马塞洛和莱昂的心,没有那么火热,而是一片冰冷。
吃完晚饭,把马塞洛一行人送到外宾馆,舒友良唱着小曲回到了海府里。
海府还在西城金城坊曹判官胡同里,还是那么宁静。
虞芸儿跟宋药师成了亲,成了北溪伯府的女主人。
宋药师在西征中立下军功,被封为北溪伯。
虞秀才在翰林院做了一个八品小吏,又找了一个续弦,去年还给他生了个女儿,日子过得滋润着。
虞遂良从崇义公学考上北京大学法政学院,明年就要毕业了。
虞家搬出去了。
海瑞的长子海中砥在万历大学历史系毕业,参加顺天府乡试,成为顺天府武清县一位正九品小吏。
万历三年,成家的他报名参加支边,带着妻子去了贵州,在镇远郡镇远县任县丞。
次子海中亮考上隆庆师范大学国文系,毕业后参加顺天府乡试没有考上,后来还是舒友良悄悄找了杨金水,给他谋一份差事,滦州钢铁厂子弟学校教师。
三子海中期去年中考,没考上崇义中学和天坛中学,勉强考上了广平中学,现在住校就读,每一旬才回来一趟。
长女和次女都出嫁了,现在家里只有十三岁的三女秀莲,正在院子里跟舒友良九岁的大儿子舒家栋在吵架。
“叫你做作业,半个小时了,不是屁股痛坐不住,就是肚子痛要去出恭。眼看天黑了,你想点着煤油灯做作业吗?
你知道煤油多贵吗?”
舒家栋跟舒友良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歪着头、收着下巴,吊儿郎当。
“呵呵,不知道。我吃鸡蛋还管老母鸡怎么把蛋下出来。”
“你听好了,二姐夫说了,煤油要在陕西延安郡开采原油,再在那里用蒸馏塔蒸馏出来,再千里迢迢运到京师来,一斤煤油要卖五角钱,一斤煤油只能点”海秀莲巴拉巴拉一顿说,说得舒家栋哑口无言,直着脖子不服气地说道:“能用钱买到的,我管它怎么产出来的。”
“呵呵,好阔气啊,这话说的,好像舒大爷你腰缠万贯。”海秀莲不客气地说道。
舒友良次子舒家俊才六岁,左鼻孔耷拉着鼻涕,咬着左食指,站在旁边嘿嘿地说道:“大哥被大嫂骂!”
海瑞还在海母没去世前,就禀明并得到海母欣然同意,把三女秀莲许配给舒友良的长子舒家栋。
海秀莲脸色一红,舒家栋脸却黑了,一肚子气没处撒,一个拐腿,轻轻地踢在舒家俊左腿上。
其实并不重,可架不住舒家俊顺势倒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然后哭得惊天动地。
海秀莲眉毛一下子竖起来了。
她虽然是自己兄弟姐妹里最小的,但现在是海府孩子里最大的,不仅代入大姐身份,还带入大嫂身份。
“你居然敢欺负小二!兄友弟恭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海秀莲拿着扫帚,把抱着脑袋的舒家栋撵得上天无门入地无路。
舒友良七岁的女儿舒小兰扶着坐在地上的舒家俊,两人格格地笑得正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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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阖家欢乐、鸡飞狗跳时,舒友良哼着小曲进了。
“二爹。”海秀莲连忙放下扫帚,款款行了个万福。
“我的爹爹。”
被打得满头包的舒家栋冲上来,抱住舒友良的腿,凄厉地大喊道。
舒友良一脚把他踹到一边去,“秀儿,使劲收拾他。二爹可把权力下放给你了,你爹也把你许配给他。自个的相公,你自个收拾。
铁不锻不成钢,玉不琢不成器。
你好好管教他,让他长个人样,有点出息。以后要想有个称心能好好过日子的丈夫,就得从现在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