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短几分钟的等待里,齐誩脑海里已经闪过了几十种假设,即使这样,他也久久未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当过桥米线再次打开麦克风,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不好意思,现在我可以正常说话了,”那个人的声音微微带喘,还在尽量端正语气,虽然后面这一句他顿了顿,声音不仅不高反而还更低了,“那家伙已经被我撵回去继续睡了。我现在在客厅里,你说。”
继续睡……
现在在客厅……
既然用了“继续”二字,那么最开始的时候那个男人应该是“正在睡”吧……而且刚刚的地点不是客厅,那么,很可能就是卧室了。
“所以这五分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齐誩十分想这么问。但是作为一个有原则,不窥探别人隐私的绅士,他还是选择硬生生把话压了回去。
但是答案已经很明显的问题他还是可以问一问的。
“刚刚那个人……是快马轻裘吧?”这声音绝对错不了。
“嗯。”
这一声比前面那一声稍稍自然了,不过回答仍旧很轻声。齐誩从来没听过过桥米线这种语气,也从来没听过快马轻裘那种语气,身为新闻工作者的好奇心强烈燃烧起来,火苗压都压不住,还越烧越旺。
于是轻轻咳嗽一声。
“他……怎么了吗?”口口声声称自己病人,听上去也确实疲惫得很。莫非……
“他发高烧,四十度。”
“啊。”齐誩愣了愣,想不到那个人是真的生病了,不得不为自己刚刚不小心发散思维到其它方面上而感到无比惭愧,连忙清清喉咙,把话题摆正方向,“昨天他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病成这样了?”
过桥米线这时候忽然微微一笑。
说的是责备的话,却不是责备的口气,反而很温柔。
“这家伙不知道发什么疯,三更半夜跑到我公寓外面坐到天亮。昨天北京入夜后零下三四度,我今天早上发现他的时候,人都冻成冰棍了。四十度高烧一直退不下去,临近中午还硬撑起来说要回公司处理一些公务,下午回来就跟病虫似地昏沉沉动不了了——活该。”
活该,真是活该。
齐誩在心里默默附和,却不自觉笑起来。毕竟有一个美好的收尾:“不过,其实你现在很高兴吧?”
有些意外地,过桥米线的声音消失了一会儿。
半晌,他缓缓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高兴不高兴,只是觉得很不真实。我和这家伙认识一年多了,这期间分分合合没办法断得彻底,我……本来都已经麻木了,已经决定不再和他纠缠下去,准备辞职离开北京,他却突然给我来这么一出。”
齐誩一怔,心里面那微微一震把笑容都从唇边震了下来,一时间气氛冷却。
“是吗……”他不由得心生歉意,低声说,“对不起,我并不知道全部细节,说错什么的话还请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