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皇临行前,心中还是惦念着“血光之灾”一事,便主动找到圆空大师求解。他知道大师两袖清风、不染凡尘,也不敢再拿出那些“俗物”前去叨扰。听闻大师爱喝茶,便带了两盒茶叶。容琰为表敬重,在皇宫修建了“梵音禅院”,供大师居住。刚到禅院门口,便闻得幽香袅袅,心也仿佛也跟着静谧许多。邶皇刚准备入内,却被小沙弥拦了下来。“阿弥陀佛,师父说过,只容施主一个人进来。”楚景阳跟在邶皇身后,脚步蓦然一顿。知道这句话便是针对自己而来,只好停在原地。“父皇,那您就先进去吧,儿臣在这等您出来。”看着邶皇的身影没入门内,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幽光。圆空大师坐在蒲团上,手持菩提佛珠正在诵经。突然,他开口道:“来了。”邶皇本意是怕打扰大师念经,想着轻手轻脚不要发出一点声音,没想到还是叨扰了。“寡人听闻大师出关,便过来探望。”“坐下喝茶吧!”大师面前摆着一张檀木桌子。桌上放着已经沏好的香茶,刚好晾到八分烫,正是最好的时候。他刚坐下,大师突然睁开眼睛。“施主,你身上的死气连这檀香和茶香都要掩盖不住了。”邶皇吓得身体一个激灵,端着茶杯的手一颤,差点摔落在地。上一次见面说他有“血光之灾”,这一次又说有什么“死气”。话里话外他就是活不成了呗?他此刻的心情既恐慌又畏惧,连忙问道:“今日寡人正是为此事而来,还请大师解惑。”圆空大师不禁叹了口气:“一切都是天意,乃是你们邶国先祖广开杀戮所造的孽障,累及后世子孙而起。那个祸害的出现,也是业障导致的结果。”邶皇神色微微一僵。几百年前,邶国的开国皇帝为了扩大疆土四处征战,引得战火绵延死伤无数。毕竟是他的先祖,没有他们自己就没有现在一国之君的地位。所以,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却没想到,竟然波及到自己身上。“明若雪不就是上天对寡人和邶国的惩罚吗,如今她也已经死了,为何危机还没有过去?”大师却反问道:“施主所谓的惩罚,便是当初因为一时心软放过了那个祸害,将她秘密遣送出宫,流落到燕国兴风作浪,差点导致亡国的结果?如果是这样,灾祸也是落在燕国头上,与你何干?““这……”邶皇一脸尴尬,立即为自己找补,“寡人的女儿不也是被邪祟附身,差点丢了性命?”“她的确为此事承担了一些业果,算是代你受过,但还远远不够。”“那……寡人到底该如何去做,还请大师明示。”圆空大师掐指算了算,叹息道:“这是天意,非人力所能及,强行干预属逆天而行,必会承担业障,老衲也是有心无力。”当初见到邶皇,只能看出他身上的灾劫并未解开。只是那个时候自己功力不足,无法看出具体缘由。如今虽然明白了,却也知道这本就是上天对邶国施加的惩罚,不是自己能够改变的。邶皇一听,心都凉了半截。他拱手祈求,“大师慈悲为怀,求您一定要救救朕,救救邶国。”“人的命数都是天定,但也有一句话叫做事在人为,这里有一个竹筒,你心中默念所求之事,然后摇一支签,看看上天能否降下什么指示。”邶皇立即按照他的要求去做,终于摇出一支竹签。上面写了四个字——大义灭亲。他震惊瞪大双眼,颤声问道:“大师,这……是何意?”明若雪死了,这不已经算是“灭亲”了吗?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指示?“果然是子孙债,上天已经提示得很明显了,老衲也是言尽于此,其他的便看你的因果造化吧!”对邶皇而言,事情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就这么离开他当然不甘心。只能站在原地,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大师不禁叹了口气:“这样吧,施主可以在燕京多留几日,每日晨昏定省前来随老衲一起焚香诵经,看看能不能化解部分业障,其余的便是天意了。”关乎性命之事,邶皇自当上心,立即答应下来。原本他打算两日后启程回邶国的。那就跟燕皇说一声,留下来跟大师谈论佛法,想必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另外,今日之事关乎天机,施主回去之后切不可跟任何人说起,就算是最亲的人也不可以,否则便会引起事端。”邶皇应承下来,对着大师拜了一拜,终于离去。梵音禅院门口,楚景阳还在外面等着。看到人出来,立即问道:“父皇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圆空大师跟您说了什么?”邶皇刚准备开口,突然想到大师的嘱咐,不许跟任何人提起。“没什么,就是谈论了一些佛法而已。对了……我们要延缓出发的时间了,你去跟他们说一声暂缓行程,寡人这就进宫找燕皇说明情况。”楚景阳拱手道:“儿臣谨遵父皇吩咐。”看着邶皇大步离开的身影,他的眼眸微微眯起。这时,禅院之中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钟声。“嗡——嗡——嗡——”仿佛能够直入灵魂深处,令人心神俱震。楚景阳没有在这里多待,很快也转身离去。刚回到驿馆,便撞上了楚含烟。她似乎想有意躲开,却被他大步迎了上去。“烟儿,今晨我去找你,听侍女说你身体不适,现在怎么样了?”楚含烟极力挤出一丝笑容:“多谢皇兄关心,已经好多了。”“是吗?为什么你的脸色看上去还是如此苍白,眼下还有乌青,昨夜没有睡好吗?”提起昨夜,她的心中猛然一颤。抬头看向楚景阳的眼睛,那里面带着浓浓的关切。想到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在自己生病、伤心的时刻,他都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悉心守护陪伴。在她心中,他一直都是最好的哥哥。:()凤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