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弋如今回想,那天徐飐和兰雅俩人谈及过往时,自个儿在迷迷糊糊间,似乎也听去了一耳朵。兰雅好像在那时说起了这座山居最初的主人。
不过他后来只顾着帮萧晃跟王氏缓和关系,即使纳闷过徐飐与兰雅谜一样的对话,也没想着深入探究,就更别提把兰雅收好的画卷再翻出来。
今儿个误打误撞看到这些画卷,萧弋心里却像是一下清明了许多。
画上的人是谁,答案似已呼之欲出。
不该说这少年像他,他像这少年才是。
画卷落款处号曰“空明散人”的那位,兴许也即是这处山居最初的主人。
不止一个人同萧弋讲,他与先帝四子,长得颇为相像。
大抵正是那个不可说之人,以已臻化境的技艺,把自个儿和爱侣永世镌印纸上。
萧弋倒也没觉得,自个儿和先帝四子相像的面貌,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原身本就与那位四皇子血脉同源,搁现世,一句话就能拿遗传和基因解释。
又因满手是伤,萧弋两只爪子一个比着一个撂挑子,单是收拾残局,就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随画卷散落四下的,还有白纸与笔墨,想必也是山居主人作画时所留。
这家伙兴之所至,便把白纸展在桌上,用两只手腕子夹笔蘸墨,也充当了一回灵魂画手,将沈夜的睡相记录在案。
又可惜,大作刚一落成,他就再度咳喘不止,给画里的沈夜,好一番腥风血雨的洗礼。
也刚好是这时,桌子对面的床上,忽然有了些许动静。
过了这么长时间,沈夜总归是快醒了。
萧弋低头瞅瞅被自个儿咳血玷污的画纸,自嘲一笑,拿手背抹掉唇角的血迹,顺带着就把画纸团吧团吧塞进了袖管,而后坐到沈夜床边。
沈夜先是手指弯了弯,随即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目之所及,是一处陌生的房间,还有笑盈盈望着他的、萧弋清逸而苍白的脸。
他既惊愕又欢喜,可还没来得及起身,一切感官就全被头痛欲裂所取代。
“小猫儿?!你——我——”他有太多疑问,却又仿佛感觉到无数只拿着锤子与凿子的手,正叮叮咣咣地开垦着他的脑髓。
“看吧,我可没食言,说主动找你,就主动找你。”萧弋冰凉的爪子往沈夜滚烫的额头上一搭,不消多会儿,就起到了降温的效果。
沈夜每次失志后醒来,脑门都能煎熟俩鸡蛋,这他早一清二楚了。
“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我只记得自己走在出宫的路上……”
沈夜努力回想着先前的经历,脑子里嗡嗡作响。
“你问题好多,让我想想,该从哪个开始回答。唔,就这个吧。”
萧弋吧嗒吧嗒地忽闪桃花眼。
“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燕京西郊山脉的北麓。但要论这间屋子,嗯……对我来说,也算故居。很多年前,我和我娘在这儿居住过。”
沈夜:“……小猫儿,是你带我来这里的?你……又是如何找到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