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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01030(第4页)

虽然六姐反感对于她的崇拜,但在其他的迷信上,买地的管束并非特别严厉,属于抓小放大——主要是管理宗教从业人员,譬如道观、佛庙、儒宫等等,禁止他们脱离衙门的管理,自行其是。但对于百姓自己的信仰,没有强行要求什么,因而,众人支支吾吾地这么强行解释一番之后,便立刻从怀中、胸前掏出了一个面目比较模糊的少女小像,不出声地念念有词,同时对着空气虔诚地膜拜起来——若说刚才喊叫出来的,还只是少数人的话,如今这膜拜的举动就一下激起了极为广泛的回响了。

这么做,其实挺藏头露尾的,但管事也就不再干涉了,甚至有些人还条件反射一般,跟着摩挲了一下衬衫下方的凸起,只是很快又放下手指,招呼着道,“别拜了,千里眼互相传递一下,这海兵早点名结束了,要开始出操换班了,还不抓紧看呢?”

的确,刚才这么多兵士全都列队聚在加班上,显然是在早点名,点名报数完成之后,暂不解散,而是齐聚着等待人最多的大福船,直到大福船上,点到结束,开始吹号,所有海兵才一起高呼口号,“面向大海,心怀华夏,开拓征程,路在脚下!”

这数千人一起,山呼海啸的声浪,传递到观众耳中时,虽然已经被海风吹得模糊扭曲,但依旧震撼人心,众人有听明白的,咂摸感慨,也有人四处去问喊的都是什么,问得了以后,也是回味无穷,都是叹道,“我这心真是跳得厉害!这辈子悔早生二十年,否则,必定抛头颅洒热血,也想要在这海船上服役,往那碧波万顷深处开去!”

这话,立刻引起了非常普遍的共鸣,会特意排这么久的队伍,来看阅舰彩排的,那都是胸有豪情壮志者,就算平日里看话本听戏,也喜欢看那些军旅豪侠的作品,他们未能从军,主要是因为在敏朝,军队的实际,和话本所称许的,实在是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以敏朝军户地位的低贱,但凡还有第二条路走,谁会去参军啊?

自然了,也有少数人,或者特别豁得出去,或者机缘巧合,结识了一些他们认为值得追随的将领,成为了家将亲兵,在敏朝就已经入了这行的。但更多的人,心中的这份向往,也随着岁月逐渐淡化,直到买活军崛起之后,这才重新焕发出来。

这买活军的军纪之严明,远胜岳家军,军力之强盛,甚至在历史上找不到任何参照了,要知道,自古以来,强兵必有强敌,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若非乱世,谁会如此下死力的练兵?秦灭六国,这就不说了,汉兵强盛,已经到了‘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程度,但那也是因为有汉以来,边境的匈奴之患就没有彻底被消解过,立国不久,就有白登之围。

这汉家往后,也就是大糖年间门,兵力强盛乃至于威震四方,那也是在玄武门之变后不久,突厥就直逼长安——始终都有外藩势力,拥有和中央政权较量的能力!一旦外藩的势力暗弱下去,己方的军力也会下降,这几乎是无可违背的一条客观规律了!

但在买地呢?买地又一次违背了常理,如今买地的强盛,早已不需要活死人再三强调了,明摆着的事!辽东、九边的外族,如今比糖时还要更加的亲近顺服,一个定都大典,便把他们的大汗、小汗都给招来了,南洋的宣慰司,再现荣光,甚至统治得比从前还要彻底,就是远如欧罗巴的使臣,也要对买地谄媚讨好,度量六姐的喜好做事。一个在事实上已经威震全球的政权,却还对自己的军力如此的精雕细琢,所展现出的军容,令人叹为观止,这……这如何能不让人心旌摇动,禁不住地遐想,这样的一支强军,能做下多少英雄事迹,能给这世间门带来怎样的改变!

对于历史稍微有一定了解的军迷,此时都是心潮起伏,说不出的震撼,甚至连憋了一晚上的尿意,都被这股战栗完全压制了下去。还有一些思想较为简单的百姓,却是更加直接,见到这风帆千重的壮观场面,受到豪情感染,当即就是叫道,“老子虽然入不了军队了,但又不是死了!这辈子总要乘船出海,去远方瞧瞧!”

不知不觉间门,华夏百姓那股子安土重迁的思想,对他们的影响悄然又消退了不少——本来,在自家的日子还算好过的前提下,到处迁徙,包括出洋,不是内陆百姓的习惯,他们对于海洋,似乎总有几分戒备,但眼前的景象,让很多人也兴起了这样的念头:威震海外,这是何等的气派?!好男儿当为好水兵!若是生儿生女,能得如此时所见的好水兵,那就算是死了,也有面目去见地下的先人!

就在众人感慨之中,点名已毕,水兵们或是开始擦拭炮台,冲洗甲板,便是在习练收帆、扬帆,还有人从岸上搬运补给的,码头上人来人往,比之前要忙碌多了,但乱中有序,拿起千里眼细看,这些水兵,不分男女,不分高矮,也不论岗位,都是动作利落到位,丝毫也不惜力偷懒,叫人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虽然对于风帆的张落,看不出水平来,但只是从这些细节,便叫人滋生出信赖感,似乎若是能乘坐他们驾驶的船只,就是直穿风浪,都有平安抵达的信心。

“当真是大开眼界啊!不枉此行了!就是可惜了一点!”

“什么?”

“可惜了,没把我们家囡囡带来!也让她瞧瞧这海军的威风!若是我们老陈家能出个女海兵,那真是光宗耀祖!老高,你家出了两个兵了,你说,我们囡囡以后从水兵机会大不大!”

这老陈所说的囡囡,是他六岁的孙女,一般来说,不可能把这样的孩子带来过夜排队,就为了看个舰船,老高听了,不由笑道,“老陈,你这是问着了,也是想着了,若是想让你们家出个军士,还真就囡囡最有希望,我说句大实话你别生气——你们家个儿矮,男丁想当兵,机会真不大!”

老陈得意道,“这还用你说?我们家还偏就是女儿长得高,我那几个儿子都跟了他们娘,一米六多点儿,就不长了,天生的吃不胖,倒是女儿像我,高些,外孙子又随娘,也高,但我看他瘦长瘦长的,估计当水兵没戏!倒是小囡囡,扎实有劲儿,我想着本来肯出海的女兵也少,她就算长不到一米七,也不妨的。不像是男兵,没有个一米七五都很难入选陆军,别说水兵了!”

看过了日出点名的震撼场面,这第一批观众也经受不住饥饿,逐渐都是散去,大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排队上茅厕——这附近的农家,如今都是赚得盆满钵满,村子里专门出人搞了个简陋的木板房做茅厕,一人上一次要收三文钱,价格昂贵不说,这些黄白之物,他们直接就拿去堆肥了,还少了花钱去买粪肥的折腾。

老陈和老高也是随大流,从茅厕出来,这两人步行往站前街的方向走,用高价买了水和蒸玉米,一边吃一边走,一路也在商议,周围同行者,嗡嗡而谈也都在讨论海兵的威风,以及自家出海的可能,如老陈这样,只是想着栽培后代做海兵的,已经是极为保守了,不乏年轻人叫嚣着要加入船队出洋的,当然,他们也知道自己进不了军队,便纷纷探讨替代的办法,说是加入远洋商船队的,那都是普通的想法了,还有人直接谈到前往袋鼠地、黄金地的开拓船队,道,“老子回去就写信报名!听说这些船队,都是和买地的海军一起训练的!要把船员训练到令行禁止、心如铁石的地步!这岂非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至于航程的艰苦和危险,就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兴高采烈的样子,俨然把出海这两个字,当成了圆裙这般最时兴的潮流,老陈、老高也是咋舌道,“这阅兵式,还真不知道有这般的威力,不办还好,一办起来,感觉城中好武、崇武之风,俨然更上一层了!”

忽见这些返回的队伍中,有些高鼻深目、肤色泛红而又长满了雀斑者,明显是洋番,也和他们同路,似乎是匆匆要去站前街的楼宇之中,准备观看陆军行军的彩排,不免也是互相捅咕着使眼色,低声道,“我们看了,震动之余,自豪至极,不知道这些洋番看了,会是何等的戒惧了!”

“哈哈哈!他们那几艘海船一凑,就敢叫舰队的草台班子,不知道在这样的场面下,该是如何自惭形秽了!”

正说着,便见到这些洋番拐入了国宾馆的楼宇之中,才知道他们居然真是各国的使团,老陈、老高乃至周围注意到这点的百姓,也都窃窃私语起来,高兴地笑道,“哈哈!凡是大典,果然可以扬我国威,这些洋番住在国宾馆,每日里看着陆军彩排操练,只怕早就吓破胆了,偶然去看了海军的早点名,怕不是更加为天威所慑,以后焉敢和我们华夏作对?”

“自从敏祖灭圆以来,数百年了,我华夏从未如此强盛过!这阅兵式果然大有道理,兵不血刃,便好叫四番认清了彼此皓月萤火般的天堑之别,日后再不敢和我们买地作对,兴出那些害人害己的骚动心思!”

“就是,就是!”

眼看国宾馆沿街的窗户前,已经隐约都站满了人,虽然知道这些使臣,地位肯定比自己要高,日子也好过得多,但这深深的自豪感,仍然让他们在欢笑中,放肆的、自信地指点着那些窗户,好像是猎人在指点着自己潜在的猎物,议论之声,也不再那样低沉,而是伴着哄笑声逐渐嚣张了起来。

“……若是心窄些的洋番,瞧见了阅兵式前后的动静……怕不是都要吓破了胆,坐下了病根儿罢!”

第1024章北方巨兽的压力

哗啦啦——

响亮的冲水声,从净房内回荡了出来,多少打破了窗前那肃穆景象所传来的紧张氛围,却也让几个站在窗边,凝神观察着街道的观众,彼此不满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又有些嫌弃地瞥了门口一眼,“难道你没有见识过占城港的船只吗?难道我们不是在顺安港登船北上的吗?福流,你的心胸和胆量都相当窄小!你还是别到窗口来算了!”

“我……我……兄长,我不是胆小,我是……”

捂着肚子,面色有些发白,倚着墙面站着的,正是安南两大雄主之中,和占城港接壤的阮氏家族的一员,也就是如今的阮主阮福源之幼弟,阮福流,可想而知,可以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的,也必然是阮氏家族中他的长辈。要知道,如今阮家虽然还没有确实的名分,但的确是广南之主,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中,犹如藩王一般,作威作福,和其余官吏之间,都有君臣之份,除了阮家自己人之外,没有人敢对阮福流这样说话,更不要说公然地流露失望之情了。

不管怎么说,今早去看了海军晨练之后,阮福流被那股子气魄吓得双股战战,当时就变了脸色,并且从那时候开始到现在,短短一个多时辰,便吓得去了五六次净房,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倘若不是他们这些外藩贵宾,拥有一出特设的观景台,旁边也设了简易厕所,恐怕阮福流都要丢人现眼,当场吓得尿了裤子,如此把阮氏的风评都给玷污了呢。

这样不争气的子弟,完全是雪上加霜,让阮家使臣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起来,而更让人沮丧的是,其实在某种程度来说,阮福清等人,也都能理解阮福流的心情,那股子双腿发软,只能使劲夹住,才能维持站姿的震惊和惧怕,其实同样存在于他们心中,甚至于,这会儿瞧着窗下那些快活的百姓,对于国宾楼的指指点点,他们也一样感受到了一种轻微受辱的忌惮:

买活军的平民百姓,瞧着是如此的好战,如此的自信,该怎么说呢……他们和阮福清等人,所惯常接触的安南百姓,简直完全就是两种生物。安南的百姓,愚昧无知,顺从中又蕴含着狡猾凶顽,不论如何,对于安南贵族,他们总是自惭形秽,含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卑微,但买活军的平民百姓却全然不是如此,他们是如此的自信,甚至于对于外藩的权贵,还隐含有上国子民的一丝轻蔑和掂量。

虽然听不到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但是,从他们的指点和神态之中,这些隐于窗后,本该是高高在上地打量着他们的外藩宾客们,却感受到了一种身在笼中的拘束,不由得兴起了一种感觉:他们被当做猎物,被当成了这些百姓构想中的功劳的载体——这些活跃的买地百姓,想的都是开疆扩土,而外藩贵族,不就是他们理想的新疆土的主人么!

被当做猎物觊觎、幻想,被当做牲畜蔑视、放牧,这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这是安南的百姓——不论血脉为汉,还是为安南土著,只要把安南当成家乡,就统一能够感受到,继承到的一种共同的历史血脉记忆:来自北方那个庞然大物的蔑视和压力。

当然,在近数十年来,又平添了来自欧罗巴那些白种海盗的身影。这两种人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他们所掌握的技术和能力,远超安南本土,同时也很轻视他们的贵族,当然,欧罗巴的白种人,他们距离安南太远了,迄今为止,到来的人数和船只都是有限,但北方华夏,那就不同了,这根绳索,似乎从来没有完全挣脱过,仅仅在数十年间,随着敏朝的衰弱,而稍微隐没的绳索,很快,因为华夏方向再度崛起了一个强大的政权,它就又浮现了出来,并且还在不断地收紧,让整个南洋三宣六慰的地区,都感到了强烈的窒息。

理所当然,这其中所受到压力最大的,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把安南裂土而治,同时又和占城港接壤的阮氏安南了。要知道,阮氏安南的大量地盘,原本就是占婆旧土,一旦占城港繁华起来,这些旧土所活跃的占婆部落,敌视阮主朝廷,这都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如果说,安南的阮主、黎主都感受到被北方华夏压得喘不过气来,那么,在买活军兴起之前,在安南喘不过气的,则是占婆旧主。

他们也是感到自己受到了北方的强大压力,而这些压力就来自于盘踞在安南的上层华夏血脉——不错,如今安南的三大家族,阮氏安南之主,阮氏家族,黎氏安南的名义首脑,黎氏家族,以及实际上的首脑郑氏家族,不管其实际上血缘如何,在文化上都是完全汉化,继承的依旧是华夏那一套,而且,若要上溯血缘的话,基本都和最早从华夏南下,来到安南,凭借着当时华夏对安南的管理,而落脚生根的华夏族脱不开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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