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啦,嘶啦。
攥起的书褶、抚不平的烦躁。
那时自己为什么而烦躁呢?
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明白。
他那时一定很讨厌父亲和母亲。
寒山无崎喜欢父亲,喜欢理智、成熟、为自己讲述着鳗鱼的父亲,寒山无崎喜欢母亲,喜欢父亲口中那个温柔、善良、宛若天使一样的母亲。
他又讨厌他们,讨厌父亲的酗酒和摇摆不定,讨厌母亲虚假而片面的形象,一个那么近,一个又那么遥远。
怎么可能会和天使一样呢?怎么会和理想一样呢?一切怎么可能按着所思所想发展下去呢?怎么会是真的呢?一切怎么可能就那样发展下去呢?
但他又确切地爱着他们。
嘶啦,嘶啦——
最后他冷静了下来。
打扫干净房间,用零花钱重新买了一本《城堡》,老店长没收钱,他也没有再撕过书。
……
寒山无崎冲完澡,擦干身子,换好衣服,吹干头发,走出浴室,瘫倒在床上,他宣泄完了溢出的情绪。
还能休息五分钟。
他回想起请假时雨宫监督那不太赞同的眼神,总决赛的首发名单里肯定有自己,但近藤教练同意了,雨宫监督也妥协了。
“滴!滴——”手机突然响了。
寒山无崎起身去接电话,万一有什么要紧事呢,他看到来电显示涉谷教练。
“……”接通。
“喂,喂——寒山?”
是新谷学长的声音,很有活力,大概是装的。
寒山无崎边想边说:“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刚刚和西尾藤野还有近藤教练雨宫监督他们通了电话,说了下检查情况。”
“怎么样?”
“接好了,然后医生给我固定上,要休息个一两周,决赛应该是没办法了。我看了直播,你之后打得超棒,果然很稳啊抱歉,习惯性夸了,但绝对不是客套话……”
他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问:“怎么突然回酒店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腿呢?”
新谷拓海惊讶地叫了一声,他记得自己那时只说了手上的伤:“你看出来了啊,只是脚后跟先落地过猛导致腿被震疼了,也检查了的,这个不严重。该回答我的问题啦,你怎么回事?”
“谁让你来问的?”
“……”新谷拓海无语,“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要甩我十个问题。行吧行吧,给你交待清楚,近藤老头让我来的,我现在闲人一个嘛,雨宫维京跟大家说你东西落酒店就回去拿了,这是什么蠢借口啊,一听就是乱编的。你到底怎么回事,至少给个比雨宫维京靠谱的……”
“我在作法。”
“理由。哈?作法?”
“不觉得今天的运势很不对劲吗?或许是沾了什么霉气,回来冲个澡去去尘,然后独处静心焚香摆个石头阵诵经。”
电话那头的新谷拓海再次陷入沉默。
“玩笑。”
“……”我差点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