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不好的杨帆本想说都火烧眉毛了还吃个屁,不过看看马秀英是个女同志,把对章宇宁的不满发泄到她身上也不好。看看手表,时间是晚上8点,杨帆没有丝毫犹豫便说:“吃不下啊,还有一百多名群众没有安置好。我看大家也没心情吃吧,一起过去看看情况,抓紧时间安置群众吧。”
杨帆的话就是命令,其他人自然不敢说啥。一行人匆匆冒雨上车,赶到镇子外后面的山脚下。这一路过去,杨帆看着道路的泥泞,心情越发的恶劣起来。陪着杨帆的坐在后排的丛丽丽眼珠一转,低声说:“陈冬给我汇报过,这个安置点就是用推土机平了一块地出来,然后用红砖和石棉瓦盖的简易房。关于拆迁赔偿这一块,这些临时安置的居民,都属于要同等面积的房子的情况。”
丛丽丽的话虽然没有说明白,但是杨帆也听出来了,这些临时安置的群众,估计都是家境一般,才会住到临时安置房来的。住临时安置房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一段通往羊马镇的路居然是泥泞的黄土路,连点沙子都不舍得铺的,一到雨点烂兮兮的。车子走在这样的路上,很容易打滑,人走上面,一下不小心就能摔跤。
“你给章宇宁打个电话,让他带着开发商过来看看。就说是我说的,开发商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作为市委书记,杨帆对于海滨市这种经济欠发达地区的房价高的离谱的现象,心里一直存在强烈的质疑。市政府经济上有困难,通过卖地获得资金这一点,杨帆倒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现在大家都这么干,可是卖了地,作为市政府,难道就没有监督开发商的义务了么?难道就能放纵甚至部分官员与开发商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么?到头来,吃亏的还是群众。
长期在社会底层生活的杨帆,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就是今后是否考虑对房地产进行限价。如今海滨市的情况很明显,房子盖了不少,可是真的属于海滨市群众的房产,却又少的可怜。房子大部分都被内地来的有钱人买走了,盖那么多房子,群众还是买不起住房。对于这种现象,杨帆内心一直深恶痛绝,但又无奈的发现,这种现象不是自己一个人能改变的。
别的地方杨帆顾不了,在海滨市这个地盘上,就在刚才杨帆生出一个念头,是到时候好好的利用一下手里的资源。大规模的有计划的开发一些微利的商品房小区,提供给低收入的群体租用或者购买。
车到安置点,杨帆举着雨伞下了车,看见安置房一共三排,形成一个开口的“凹”字形状,中间的空地上停着一辆小巴。一盏达瓦数的灯泡照明下,安置点的居民正在镇子里的公务人员的安排下,拖家带口的往小巴上搬家。
“怎么就这么一辆车,这要搬到什么时候?”
杨帆瞬间怒不可遏,扭头等着跟上来的马秀英和陈冬。
陈冬被说的脸涨的通红,满脸雨水也顾不得擦一下,连忙大声解释说:“杨书记,我们也是临时做的安排,镇政府就这一辆小中巴,再说群众的财物大部分不能淋雨,我们不好派卡车来啊。”
杨帆看看时间,已经是八点半了,刚才那一段不长的路,车子开的极为艰难。杨帆越想心里越努,心说怎么在这种地方盖安置点,想必是开发商不舍得钱的缘故。
“丛丽丽,你立刻打电话给公交公司,让他们立刻抽调中巴过来帮忙,另外通知市委小车班,把能排的车都排出来。”
丛丽丽点点头接过说说:“领导,是不是把这里的情况跟曹市长通报一下?”
风雨变得急促起来,杨帆举着的雨伞被风吹的一个没拿稳飞走了,杨帆置身与风雨中一下就湿了一半。
第五百一十二章风雨夜
电影电视上那种主角在风雨中冲在第一线的场面没有出现,换上雨衣的杨帆只是安静的站在空地的一角上。
马秀英“好心”的劝了一句:“杨书记还是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杨帆伸手一指风雨中忙碌的群众说:“他们都转移了,我就走。你放心,我就站在这里,不给你们添麻烦。”
话是这样说,马秀英和陈冬听了心理一阵说不出的难受,市委书记就站在这里看着大家疏散群众,也没搞身先士卒的那一套、普通群众也就是算了,心思都在收拾家当上,但是领导干部总觉得杨帆的目光在盯着自己看,带来的压力居然比领导亲自动手更大,每个人屁股着火似地走路都是小跑。
开来的车都被征用了,秘书长丛丽丽站在杨帆身后的屋檐下,对着电话火气格外大的喊:“赵有才,你不想干这个公交公司的经理了是吧?我警告你,市委杨书记就在现场,你看着办。我给你半个小时,超过半个小时你的车队没到,我会向杨书记建议撤销你的职务。”
需要搬走的人不多,但是东西多。几十户人家人的家当,过日子的人什么也不舍得扔啊。放下电话的丛丽丽满脸阴沉的走到杨帆身边低声说:“章宇宁的手机关机,他的秘书也联系不上他。”
杨帆只是脸色微微的变了变,淡淡说:“知道了,你别在这里呆着,带几个人到镇中学那边协调一下,千万不能乱。”
说话间雨下的越发的大了,一阵疾风吹来,杨帆的脸上满是雨水。表情平静的杨帆只是轻轻的擦了擦脸,默默的注视着前方忙碌的人群。马秀英和陈冬现在也劝领导了,挨家挨户的让群众抓紧收拾东西,有车来的时候立刻按秩序搬家。
十分钟后,没有等来公交公司的车,反倒是等来了两个私人中巴业主。这两个业主的雇请的司机是这里的居民,听司机说安置户要搬家,便答应派车帮忙。到了地方,业主发现市委领导也在,原本打算搬一趟的,看看市委书记就站在那边风吹雨打的,中巴车就算帮忙到底了。
公交公司的车队还是赶在半个小时内到了,三十几辆中巴鱼贯而至。疾风骤雨中,道路变得很难走,空地上的雨水一时无法排走,站在屋檐下的杨帆,水已经淹没到脚踝处。
风雨中突然传来陈冬的大嗓门:“你家怎么搞的,到现在还没有收拾好。混蛋!”
杨帆隐约听到“混蛋”两个字,眉毛一皱慢慢的走了过去,走到的时候陈冬已经没说话了,只是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里头。
十来平米的安置房内,一张床上躺着一个女人。石棉瓦做的屋顶正在四处漏水,一个小女孩扶着塑料盆,站在床边看着雨滴一下一下地落在盆中。
床上的妇人挣扎的坐起来,朝大声嚷嚷的陈冬艰难的低声说:“对不起啊,我生病不能动,已经给孩子爸爸打电话让他赶回来了。”
杨帆扫了一圈屋子内,发现至少有五六处在漏雨,家里的脸盆水桶都用上了。昏暗的灯光下,小女孩显得惊慌失措的样子看着陈冬,目光中虽然透着恐惧,但是扶着脸盆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很威风么?”
杨帆说了陈冬一句,严厉的目光逼的陈冬惭愧的低下头。“之前为什么不挨家挨户的了解情况?为什么不看看是否有需要帮助的人家,有针对性的组织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