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气时蓬松的细绒生出张开,呼气时这细绒又软塌下去隐没身体中。
这间供休息的小屋,原本就极臭。
可一股股禽鸟独有的味道,还是在臭味中若隐若现。
更不必说,其中死老鼠似的臭,浸透身下垫盖的破布。
陈婆的轮廓起起伏伏,翠鸟脑中那囚于密室中的产卵怪鸟,与李婆掀开头盖骨疑惑倒下的尸体交替出现。
最后定格在卧室中,怪鸟的那张脸上。
翠鸟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陈婆?”她极小声唤道。
避开那些绒毛,轻轻推了一下陈婆的肩膀。
沉眠中的陈婆,不知正做着什么梦。
苍老满是沟壑的脸上有一丝丝红晕,她砸吧嘴呓语两声没有醒来。
翠鸟窸窸窣窣,从地上铺着的破布上爬起。
冻死还是生出绒毛变成那种失去神智的玩意?
虽代号翠鸟,但她一点儿不想变成那副诡样。
若是那样,还不如一死。
吱呀——
悠长的开门声,叫开门的翠鸟心都悬到嗓子眼。
打鼾的声音静了一静。
翠鸟的心高高悬起。
陈婆枕在石头上的脑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睡去。
门打开又合上。
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得翠鸟直哆嗦。
她以尽可能轻尽可能快的速度,绕到熬汤的前厅。
灰蒙蒙的前厅与她来时区别不大。
这让她可以轻松辨别方向——她想要去寻找将她带来的玛女士。
那位生得怪异的女士,无疑对她抱有善意,细枝末节中甚至给人一种老好人的感觉。
陈婆也是友善的,但陈婆所处的地位太过被动。
翠鸟急需要一个摆脱困境的关口,那位好心的女士便是她的突破口。
或许……跪在地上抱着那位女士的腿哀求的话,说不定能够离开。
哪怕祈祷到一点正常食物,暂时不必饿死也是可以的。
翠鸟的直觉这样告诉她。
她朝着玛丽莲女士提灯离开右侧楼梯而去。
一路空荡荡,上了窄窄的回旋楼梯,翠鸟看见了一条长长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