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姑娘?陈姑娘?!”
知府夫人与其他几位官员女眷寻来西厢房,开门瞧见郁稚正在椅榻上发呆,她已经沐浴完了,此刻正穿着寝衣散着发。
知府夫人心急,“快快快,取衣柜里最华丽的衣裳来,我来亲自替陈姑娘穿衣上妆!!”
其他夫人附和,“别叫陛下等久了!”
郁稚一头雾水,她们这是要做什么?诶诶诶?怎么将她按在梳妆台前哪?!!
她挣脱不得,这些夫人恨不得吃了她,知府夫人亲自替她上妆梳头,梳了个妇人发髻,簪上金簪,“陈姑娘真是好福气,陛下亲自赐婚,说不定还会给江举人赐个官职,往后你也是官夫人了!”
几位夫人又围拢着她替她褪去寝衣,女人们无不赞叹她一身凝脂雪肌,再换上新制的软烟罗裙裳,这么一瞧真是举世无双,别说是男人,连女人都对她心动!
远比皇帝身边那位娘娘更惊艳美貌!甚至有几位夫人心中暗暗腹诽,若她不是江一城的未婚妻,今夜就这么往皇帝面前一站,必定会得圣宠,带回皇城从飞上枝头。
郁稚挣脱不得,如同牵线木偶被她们一群人摆弄,而后又被簇拥着望前厅走,“姑娘一会儿到了陛下面前记得行礼。”
“姑娘知道怎么行礼么?我教你。”
“哎呀,知府夫人,陛下已经等许久了,就别耽搁了!”
“是啊,陛下知道陈姑娘是民间女子,不会计较的!”
“就是,若是学了礼仪,反而显得刻意了。”
郁稚举步维艰,路过花园那口井时,真的恨不得跳下去,但她一双手臂都被人握着,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前厅灯火通明,婢女们进出传膳,郁稚感觉自己是上断头台!
萧歧就是故意的!他没有开门见山抓她,而是如同狡猫逗鼠,郁稚真绝望了,只求皇帝给她个痛快!
“禀告陛下,陈姑娘人来了。”知府大人高声道。
事到如今,无可挽回了,郁稚垂首进入前厅,先跪下规规矩矩行了一礼,众人诧异她一个民间女子,怎么行礼比其他夫人都要熟稔标准。
皇帝眸光落在少女身上,“平身。”
这熟悉的声音,听得郁稚头皮发麻,真的是他。
皇帝:“听说你是苏州人?”
啊?
知府夫人立在她身边提醒,“陈姑娘,陛下问你话。”
皇帝:“抬起头来。”
郁稚不得不照做,抬头的瞬间眼神交汇,郁稚呼吸都停滞了,小半年不见,男人眉宇间更加锋利,“是、是,民女是苏州人。”
皇帝:“朕倒是没怎么听过苏州话,你说几句给朕听一听。”
她哪里会说苏州话啊!郁稚垂泪欲泣,萧歧就是要折磨她,他这一回必定不会手下留情了!
知府大人:“陈姑娘,你就说几句给陛下听。”
“回禀陛下,臣的未婚妻确实是苏州人,但自小随父母去了皇城做生意,故而不会苏州话。”此时江一城站出来替她解围,更是走到她身边。
皇帝笑道:“江举人真是护妻心切,到底是自小青梅竹马。”
旁人没听出来,郁稚知道皇帝这话的每一个字都是碾在齿间,带着杀气的。
她一恍神,瞧见了皇帝身边的女子,夫人们口中那位娘娘,竟然是、竟然是芍药?!
所以她逃走之后,皇帝宠幸了芍药?芍药眼神殷切地望着她,仿佛有千言万语同她说。
江一城:“臣的未婚妻自小胆怯,头一次面圣,在陛下面前失仪,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皇帝:“是朕吓着她了,既然说要赐婚,那明日朕就亲自下一道赐婚的圣旨。朕还想参加你们二人的婚仪。”
知府大人:“陛下隆恩!!他们二位父母皆已经不在人世,陛下肯出席婚仪,那真是解了难题了!!”
江一城牵过她的手,在皇帝面前跪下谢恩,而后领着她在食案前坐下。
余下的时光,皆是官员们在皇帝面前歌功颂德、溜须拍马,江一城鲜少说话,每一次开口都是在关心她,问她中暑好些了么?
问她想不想吃点酒?问她饭菜合胃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