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场雪不停,这事也没个尽头。北州那边嚎哭卖惨的折子一封接着一封往宫里送,国库里没钱,户部就盯着温财神不放,在她面前还收敛几分,可在那些管事们面前,就一个比一个理所当然:当初是你们主子在皇上面前亲口答应的,现在赈灾银子不找你们找谁?这年头,伸手要钱的都是大爷。温酒抬头望天,语调淡淡的,“稍安勿躁。”“掌柜的,你只有这个四个字吗?”于管事忍不住道:“没别的了?”温酒回眸看了他一眼,“安心再等几日,也许局面就大不相同了。”如今赵青峰已经来了帝京,暗潮徒生,谢珩早早的出了府,谢玹到现在也没回来。足以说明,这帝京城风云将变。于管事顿了顿,而后了然一笑,“行,掌柜的说就是什么。”几个年轻管事一下子没明白过来,顿时不觉明历。总是不晓得老于同掌柜的在说什么。不过,咱也不敢问啊。正说着话。不远处的小厮忽然喊了声,“大人回来了。”温酒一抬眸,就看见紫袍玉带的清冷少年朝这边走来,飞雪盘旋在他身侧,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衬得他整个人都如同冰雕一般。“掌柜的,那、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年轻的管事们有些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冷气环绕,纷纷告辞。连于管事也拱拱手,撤了。温酒刚要开口唤小六小七,结果前一刻还玩疯了的两个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手拉手,乖巧温顺的不得了。小七道:“我忽然想起来先生给我布置的课业还没做完。”小六迅速反应过来,“我也是!”声未落,两人就飞似得跑了,连带着庭前一众小厮侍女也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于是,这雪花纷扬的庭院前,便只剩下揣着红色暖手捂的温酒。她朝几步开外的三公子笑了笑,“三哥回啦。”谢玹站在几步开外,面上几乎没什么表情,“让她别送了。”“什么别送?”温酒猛地听到这么一句,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天夜里叶知秋同她说的事,顿时有些想笑,可对着三公子这么一张冷脸,只能硬生生的忍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谢玹语气微凉,“桂花糖。”温酒垂眸,“嗯”了一声。她想了想,又忍不住道:“三哥,其实这姑娘家送的小玩意,同那些给你送礼托你办事的,是不一样的。一包糖而已……”温酒说着,自己都有些心虚。叶知秋那可不是一包糖的事,那可是十年!“你又知道了?”谢玹俊秀的眉眼间如同覆上了一层冰霜,语气微沉,“你方才不是不知道吗?”温酒顿时背后一凉,连忙赔笑道:“三哥想让我知道我就知道,你若是不想我知道,那我就什么都不知道。”谢玹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身上寒气越发的逼人。温酒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反正多说多错,她还是闭嘴的好。三公子眸色幽暗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面无表情的拂袖而去。“三哥……”温酒轻唤了他一声。那人也好似没听见一般,头也不回的走了。她有些抱着暖手捂,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家里的少年太过出类拔萃也不是什么好事啊。一个个都厉害的上天似的,管也管不住。“哟,这是谁惹我们少夫人不高兴了?”谢万金一袭锦衣轻裘,从拱门处走来。他一笑,就梨涡浅浅的,凑到温酒面前来,“我猜猜……”温酒笑道:“四哥有这闲工夫还是多赚些银子回来吧,银子一多,就什么麻烦事都没有了。”“说的有理。”谢万金摸了摸下巴,同她一起靠在廊柱看飞雪漫漫。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两人都是经商的一把好手,随口扯得都是铺子银子,街巷城池。不多时,庭前有小厮领着一个青年男子经过不远处的回廊。温酒不经意间,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不由得有些诧异,“陈远宁?”谢万金不解的问道:“谁?”“三哥上一榜的状元郎,早前在云州做暗人,现下……”温酒看着那人的背影,徐徐道:“似乎是太子府的幕僚?”谢万金微微勾唇,“太子府的人,啧,也不知道也同三哥说上几句话。”温酒想了想,“也许连门都进不了。”毕竟……三公子的院里还有一个江无暇。谢万金回头看她,笑道:“要不要打个赌,五百两?”温酒抱着暖手捂,不紧不慢的穿廊而过,“五百两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