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春暖,共君着红衣。周遭送行的人熙熙攘攘,放眼看去,全是相拥而泣依依惜别的人。谢珩眉眼绝艳,满身的桀骜都化作了温柔骨。温酒清丽无双,一腔柔情与悲欢尽付少年身。这一相拥,世间万千全都黯然失色。她微微踮起脚尖,在少年的薄唇落下轻轻一吻,含笑道:“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近些时日已经在看嫁衣绣样了,我绣工不怎么好,找了好几个绣娘教还是把鸳鸯绣成了水鸭……”谢珩眼角飞红,忍不住勾唇笑道:“难怪小六最近总是在绣花。”原来是少夫人想精进绣工,没好意思找绣娘单独教自己,所以接着给小六找师傅的由头,一块学着。原来……她早有此意。温酒怕他笑话自己,连忙继续道:“我听旁人说,嫁衣是要自己亲手绣的,我以前也没绣过,若是日后绣的不好,你就当没看见,成不成?”谢珩笑着点头,“少夫人说我看不见,我肯定就看不见。”他平日这般说话,温酒总是不太想搭理他不过今日,临别一叙。总觉得说什么,都想好好的听完。温酒伸手,在少年额头画下一个安字,闭眸默念道:“我的少年,心有挂牵。事事平安,静待来年。”她从前不信鬼神不信神佛,只信财可通天。反倒是重活一世之后,有了诸多贪念,信了神佛。谢珩听不清她在念叨什么,只是静静看着她,等着她念完。好一会儿。少年才笑着开口问道:“你方才在做什么?”“没什么。”温酒才不会告诉他,自己方才做了多离谱的事。谢珩眼里带着笑,即便她不说,心里也能猜到七八分。只是不戳破罢了。他勾着温酒的小拇指,“少夫人,说好了的,可不许反悔啊。”“自然不会反悔。”温酒不假思索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从来都没讹过人。”“生意?”饶是谢将军这样见过了风雨起落的人,此刻也有些扛不住了。少夫人居然把成亲也当成生意?简直是欠教训了!“不是……口误口误。”温酒面色有些微妙,连忙改口道:“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意思是一样的啊。”谢珩低头,用下巴在她额头上轻轻的蹭了蹭,“我的少夫人啊,你这样……我怎么舍得走?”温酒:“……”这话一出。四周原本就看着他们的一众人,忍不住抬手捂住了眼睛。同样都是要远行的,就谢将军这般难舍少夫人,简直了。温酒没法子,直接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好像这样就能当做旁人都看不见她似得。反正自从遇见了谢珩,她这脸就保不住了。温酒就这样一手捂着眼睛,一手同少年十指相扣。过了片刻。她把捂眼的手放了下来,把这辈子的脸都抛了,眸色如墨的看着少年,“你安心去打北漠,行军所需之物,国库拿不出的,我全出了,就当……我给你的聘礼!”四周众人纷纷看了过来,忍不住道:“我方才是听错了吧?”“温掌柜居然要给谢小阎王下聘礼!”“而且还全用在了打仗上!这谢家人也别具一格了吧!”温酒强忍着再次捂住眼睛的冲动,面色纹丝不变的补了一句,“方才说错了,应当是嫁妆。”声未落。谢珩忽的低头吻住了她。不同于从前蜻蜓点水般的触碰。这次。是满心不舍,是满腔震撼。是愿与卿白首不相离的缠绵爱意。温酒身子僵了僵。而后。在少年的蚀骨浓情之下,化作柔情万千。不远处的谢三夫人和谢万金十分的默契的,一起捂住了小六小七的眼睛。四周许多小孩探头来看,也被自家长辈挡住了。温酒脸颊绯红,却心甘情愿的沉沦在少年的怀抱里。生平第一次这样放肆,满心的情意不带半点掩饰。过了许久。副将们忍不住开口提醒:“将军,该启程了。”谢珩才放开她,嗓音低哑了许久,“阿酒,我回京之日,便是娶你之时。你好好的等我。”温酒笑了,眉眼弯弯的说:“将军有令,岂敢不从。”少年勾唇而笑,转身一掀战袍,接过随从递过来的斩尽剑,翻身上马,“众将士听令!”“末将在!”数万士兵瞬间归位,列队而立,迎着融融日光,齐声应道。谢珩坐在马背上,右手持剑,朗声道:“启程!”声落下,马踏飞沙,迎着光飞驰而去。温酒同一众送别人的亲眷站在长亭外,看沙土飞扬间,少年和数万士兵浩浩荡荡的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