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翼怒道:“虏王,尔女真率兽食人,也敢在此大言炎炎,妄谈天命!”
贾珩看向多铎,暗道一声好骂,这一声斥骂,对方才欲投降而不得的汉臣无疑是一击重锤。
“多铎,少要巧言狡辩,尔女真掠我北方士民,数十年来,烧杀抢掠,罪行累累,罄竹难书!”这时,礼部侍郎姚舆义愤填膺,怒骂道。
多铎显然也是深受汉文化耳濡目染,此刻斥责着含元殿中众臣,字字如刀,冷笑说道:“如让本王在江南大胜,尔等今日皆要向本王叩拜,还有何脸面斥责?”
然后,看向大汉群臣,骂道:“一群尸位素餐之辈,高居庙堂,碌碌无为,不识民间疾苦,迟早沦为我朝阶下之囚!”
崇平帝面色阴沉,冷声道:“女真为我大汉家仆,豺狼习性难改,屡次三番犯我汉土,杀我子民,朕有生之年,定然荡平女真!”
这会儿也没了斥骂的心思,沉吟道:“来人,将多铎此獠即刻退出安顺门斩首,取其首级与余下女真俘虏,于午后皆肉袒绳缚至太庙献俘!”
下方的锦衣府卫闻言,上前拖着多铎的胳膊,就向着外间拖拽而走。
多铎心头愤愤,梗着脖子,高声吼道:“汉人皇帝,无道昏君,本王在下面等着你!”
待多铎被拖出去,大汉群臣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方才倡言和议的官员,脸色难看,体若筛糠,而杨国昌已是面如死灰,只觉手足冰凉。
这个多铎竟狼性难除,咆孝金銮,简直丧心病狂,获罪于天,无可祷也!
究竟是谁让多铎上殿的?为何不再金陵时候一刀砍了他!
议和,这如何还能议和?
南安郡王目光阴沉,手中攥紧了笏板,虏王大骂金銮,究竟打得是谁的脸?
崇平帝面色阴沉似铁,冷笑一声,目光逡巡过下方沉默无声的群臣,说道:“诸卿,可还有人要与女真言和?朕这就送他下去和多铎谈谈!”
下方的群臣闻言,心头一凛,以姚舆为首,高高举起象牙玉笏,跪将下来,道:“臣等有罪!”
一时间,噗通噗通跪下,都是方才主持议和的官员,一二十人,黑压压一片。
从内阁首辅杨国昌、次辅韩癀、刑部侍郎岑惟山,再到礼部侍郎姚舆,以及几位掌道御史、六科掌印纷纷自请罪责。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这时,贾珩拱手说道:“圣上,臣以为献俘之后,当筑京观,邀女真使者观礼,以震慑彼等虎狼之心。”
崇平帝闻言,面色微顿,道:“允奏!”
显然方才多铎的骂金銮,也让这位天子心头藏着一股邪火。
下方群臣闻言,听着“筑京观”之言,都是心头一寒,原本下意识反对的礼部侍郎姚舆张了张嘴,面色暗然,终究无言。
崇平帝面色冷硬如铁,道:“群臣暂且退朝,至午后到太庙观礼,杨阁老先留下。”
说着,目光投向杨国昌,让后者跪下苍老身形又句偻几分。
“臣等告退。”群臣闻言,心头微动,纷纷相拜,而后起身陆续而退。
韩癀在下方闻言,心头忽而生出一股预感,瞥了一眼杨国昌,目光幽晦几分。
杨阁老经此一事,只怕要被罢相,这首辅之位……
贾珩面色平静,同样看了还跪在地上,因背对着自己,看不清面部表情的杨国昌一眼,也不停留,朝着崇平帝拱手一礼,然后离去。
这场朝会从一开始,杨国昌就自知必败,因为他是挟大胜归来,但杨国昌仍是要搞这么一出,甚至引起了浙党的策应。
但最终不过是无意义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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