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终究有些不落定,转头看向同样喜色难掩的探春,问道:“三丫头,你说说,你珩大哥这仗胜的是怎么一说?”
此言一出,众人都看向探春。
被贾母“点名回答问题”,探春怔了下,那张稚丽宛然的玉颜上见着欣然之色,轻笑说道:“老祖宗,珩哥哥这下子主要是胜的干脆利落,倒不用担心拖延得久了,引起其他变故来,说来就好像灭火,越快扑灭是越好的,再加上先前追缴了粮食,这下子,后续安抚善后的事情都成了一半了。”
“三姐姐真不愧是珩哥哥女佥书,怪不得珩哥哥对姐姐高看一眼,说着还要领着三姐姐去河南呢。”湘云轻笑着打趣儿说道。
贾政面色顿了顿,也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家的女儿,小小年纪,就已这般见识不凡,可惜了,如是为男儿身,也能帮衬着珩哥儿,在外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众人都笑意盈盈地看着探春,心头也是生出一念。
王夫人拧了拧眉,看了一眼探春,心头叹了一口气。
她好好教养的三丫头,现在是愈发出挑儿了。
薛姨妈笑了笑,开口道:“也不知这次回来,宫里怎么赏着珩哥儿,这立了这般大功劳,爵位也该升着了吧。”
贾母不好问的一句话,薛姨妈这会儿倒是随口说了出来,而且此言一出,恍若戳破了西洋镜,提醒了众人。
荣庆堂中的众人都是心神一动,为“爵位”二字,陷入了无限遐想。
王夫人脸色一滞,掌中佛珠早已不转,手指因为捏着佛珠,指节微微发白。
现在已是一等男爵,那下一步是什么?
宝钗在下首听着,原本正思量着探春的话,听到自家母亲所言,芳心剧震,掌中的手帕再次攥紧了起来。
这次功劳比以往都大的多,想来不会仅仅封着子爵,说不得是……超品的伯、侯?
念及此处,芳心一跳。
黛玉静静坐着,罥烟眉之下的星眸,熠熠而闪,宛如潇湘之水,微波乍起。
一双纤纤玉手抚上前襟,捏了捏……玉符,正是贾珩上次在黛玉过生儿时,赠送给黛玉的生日礼物,一枚羊符。
那天,那夜,蟒服少年刚刚查抄了忠顺王府,担风袖雨而归,身上血腥之气未散,修长白皙的手掌松开剑柄,从怀中掏出生肖玉符,作为少女的贺礼。
那一幕,给豆蔻年华的少女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好似“峨眉山上的云和霞,像极了十七岁那年的烟花”。
年少时,原就不可遇到太过惊艳的人。
贾母转而看向贾政,面上似有着几分疑惑。
贾政沉吟道:“还没叙着功,河南还有一些残余贼寇需得清剿,不过圣上加了珩哥儿兵部尚书衔,总督河南军政,便于善后事宜,就算晋爵,也要等河南之事初步定了。”
贾母心头松了一口气,喃喃道:“那应该等着回来了,就不知能封着什么爵位。”
贾政截住话头儿,说道:“母亲,这个终究还要看宫里的意思,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不好奢想太多。”
“是这个理儿,那咱们不说这个了。”贾母点了点头,连忙说着。
众人也只得压下对“晋爵”的畅想,但现在不好谈论,回去私下说小话,终究是难免之事,当面不说背后说,会上不说会下说。
贾母笑了笑道:“珩哥儿打了大胜仗,收复开封府和汝宁府,这可真是个大喜事儿了,等会儿得好好和珩哥儿媳妇儿说说,怎么庆贺着才是。”
说话间,转头看向鸳鸯,笑道:“别摆饭了,我们这就过去。”
贾母自来喜欢热闹,这般喜庆之事儿,如何还在荣国府坐得住,也想到宁国府凑凑趣儿。
贾政见此起得身来,轻声道:“母亲先去,刚才几个同僚约了一同叙话,就不过去了。”
一众后宅妇人聚拢说话,原本贾政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过去。
“去罢。”贾母见此,心头高兴不胜,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