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漾司顿了几秒,哑然失笑。
他心里很清楚,芙提对他的解释纯粹只是出于不想被误解,而不是害怕自己搞错。
她这个人向来很好解读,尤其是在亲近的人面前。
他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成为这个小姑娘能够信任的人之一,在被她婉拒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有那么一个瞬间后悔自己当初的莽撞。
他其实早就猜到了答案,根本不是有没有人出现或介入的问题。
那时候,周漾司就已经对自己的处境有自知之明。那场告白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试探。不在乎成败,只在乎给自己写下一个不那么遗憾的结局。
如今重逢,他好像被大赦的信徒。
“芙提。”周漾司忽然说,“以后遇到困难了,你还是可以打电话给我。”
原本以为他下一句会是“像以前一样”,可他说的却是,“像打给你小叔一样。”
芙提觉得自己的瞳孔在晃,半晌才迷迷糊糊地点头。
“好了。”他知道她想哭,“那再见了。”
她还沉浸在彼此身份的转变里无所适从。
周漾司说,“过段时间还会再见的,你小叔的婚礼我不会缺席。到时候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什么秘密不可以现在说呢?”
他擦了下她的眼睑,很是无奈。
那个人过了这么多年,怎么又让她哭成这样。
“因为我有私心。”
失控
她被擦干了眼泪告别,齐灏南替她打开车门,本想问点什么,听见芙提细微的鼻音,又通通咽回去。
“明天想去哪里呢?”
“明天就要走了。”
他一点不意外,点点头,“我也是明天走。”只是即便有一点点时间,也想要和她多见一面。
路过的花店开得灿烂,齐灏南停下车,不顾阻拦地给芙提买了一束。
“下次见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他说,“如果那时候我已经放下你了,起码要让我在意识到的情况下送你最后一次花。”
“别说的那么沉重。”芙提说,“到底是不是喜欢,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齐灏南笑了,“你是旁观者?”
芙提别过脸去,不再说话了。
车速提升,冬风划过侧脸。他们的脸部线条都凌厉且脆弱。
那时候救她,只是觉得她的黑瞳很熟悉。
倚在水泥墙上抽烟的少年,挂掉报警电话的瞬间里,开始反思起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善意。
在美国流浪这么多年,对西方文化的眷恋早已深入骨髓。就算有时候照镜子看着自己的肤色,也很难记得自己究竟是来自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