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是一个成年人,他冷静,他周全,他见过很多别离。
他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小叔,他心里一直装着埋怨,他很想问问苏拾酒为什么不告而别。
如今心里那些埋怨都暂且放下,因为他是一个成年人,他更是兄长。
因为他要挡在弟弟们的前面,要稳重成熟。
苏淮天生具备强烈的道德感、责任感,这都是他此生沉重的源头。
纵然心里难受到想要去呕吐,纵然苏淮奢求一小段时间能够消化情绪。
但最终他依旧一如既往的冷静严肃,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苏淮快速的整理思路,并试图让桃小玖回神,给予桃小玖最中肯的意见:
“如果你现在身体可以。
就马上回青要山,这样还能陪他一个月。
其他的不用管,我帮你订票。”
桃小玖伸手擦了擦不知何时掉下来的眼泪,像模像样的拍了拍苏淮的肩膀:
“没事,不会只有一个月的……我可以的……”
……
门外,白禾悄无声息的靠在墙边,他抬头,看冬日里刺目的阳光,看冬雪里依旧张扬的桃花枝,眸子很是寂静。
像是一潭静潭,石子落下时会散开涟漪。
可小石子终究会沉入潭底,静潭终究会归于死寂。
就像有人十几岁时父母离开,只身一人只能只身一人,这像是某种逃不开的宿命,其他都是奢望。
阳光有些炫目,白禾以手挡住眼睛,唇角扯开一个无力的笑容。
……
彼时,苏淮离开已经有一会儿了。
桃小玖只身躺在床上,他看着天花板,快将掌心抠烂。
他虚弱,浑身软绵绵的,但桃小玖依旧走下床,他想去看看外面的阳光。
小树不能没有阳光的,会很不开心。
桃小玖扶着墙,慢慢的移,移到门外时忽然看到白禾靠墙而立。
白禾听到门响,侧首看了一眼,随即起身来扶桃小玖:
“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桃小玖努力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小酒窝一如既往的可爱:
“白禾,扶我走一走吧,我好像好多天没有动了,腿都有点僵了,快变成朽木啦。”
白禾扶着桃小玖,慢慢的踩在新雪上,留下一列浅浅的脚印。
华市的冬季有些冷,白禾触碰到桃小玖的指尖,一片冰凉。
于是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将桃小玖的手握在掌心。
桃小玖垂眸,看着叠在一起的两只手,不由鼻子有些发酸,明明之前这两只手小指还有红线连着呢。
见桃小玖皱着鼻子,眼眶红红的样子,白禾将桃小玖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