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宜挨着案几坐下,神色从容:“不必泡茶了,给我来一盏热水就好。”
长清觑了眼唐文茵,见她无异议,便退了下去。
唐文茵看着她,摇头道:“昭贵嫔,你不必如此。”
“我犯了错,陛下罚我禁足,宫人们自然会有所怠慢。”
她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怜悯。
她自嘲着:“如今人人都恨不得离承乾宫越远越好,昭贵嫔倒好,还敢进来喝茶。”
沈听宜收敛视线,凝视着她,弯了弯唇角:“即便犯了错,被禁了足,您还是唐妃娘娘,旁人不敢进来,是她们有所顾虑,妾身却不同。”
唐文茵却会错了意:“有荣妃在,昭贵嫔确实可以无所顾虑。”
沈听宜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说出来的话却意味不明:“娘娘和荣妃都是妃位,荣妃可以庇佑妾身,娘娘怎么连自己都护不了?妾身瞧着娘娘,即便是禁足了,也跟个没事人似的,真是一点也不着急呀。”
唐文茵再是迟钝,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她不禁压了眉头,“昭贵嫔,你到底想说什么?你难道不知本宫一向不参与后宫争斗,不求圣宠,只想安稳度日吗?”
沈听宜舌尖抵着下颚,发出低低一笑:“妾身只是想问娘娘——”
“娘娘是不争不抢,怎么却也陷入这无止境的争斗之中?”
唐文茵怔了怔,又听她问:“娘娘以为像您这般,她们便能放过您吗?”
她嘴角带着戏谑的笑,一手支着下颌,目光倏然变得凌厉,“娘娘若是这样想,未免太天真了些!”
唐文茵目光微微一顿。
沈听宜又歪了歪头,“娘娘想安稳度日,这愿可实现了?”
“娘娘不争不抢,却让姜良人和承乾宫的奴才跟着娘娘受苦。”
“够了!”
唐文茵眼中霎那间迸发出一丝冷意,忽地起身,手指向外面,声音冒着刺骨的寒气:“昭贵嫔,你出去——”
刚刚踏进来的长清眉心一跳,不知所措地看着二人,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沈听宜不在乎地笑了笑,敛袂起身,不疾不徐地道:“唐妃娘娘的承乾宫既然不欢迎妾身,那妾身还是回昭阳宫吧。”
唐文茵看着她,不为所动。
沈听宜低眉整理了一下袖口,坦然自若地走了。
长清将两盏热水放在桌案上,讷讷问道:“娘娘,昭贵嫔和您说了什么,竟然惹您生了这么大的气?”
唐文茵敛目,深吸一口气,却没说话。
……
沈听宜回到德馨阁,说了一句口渴,不一会儿,知月就捧来了一盏刚沏好的红茶。
“主子不是去长春宫送礼了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汝絮去尚食局了。”
知月“哦”了一声,有些不大高兴:“主子明知汝絮不怀好意,时不时地就往长乐宫传达主子的事,却还要留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