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马上就收到了河洛城原城主尚通被刺的消息,河洛军换帅,内部必定动荡一阵,显然是来不了。
而且新上任的主帅姜添,一封书信发给了界王,痛斥他背信弃义,河洛军替他阻击殷无极大军,他行“驱虎吞狼“计不成,竟然狠下黑手谋害河洛军主帅。
刺客又不是钟离界派的,身为渡劫大魔,要在盟友中爱惜羽毛,他当然矢口否认。但河洛军上下通通不信,甚至还威胁要投向殷无极。一时间,在西疆立国才区区十年的界国,上下大乱。
谁也不服谁,就算是魔尊也搞不定这乱局,这也是北渊洲数千年无法统一的根本原因之一。
接下来,长宁城守军又惊闻河洛军与殷无极结盟。
遇到这种背刺,界城的兵就动不了,本就被打散主力的长宁城,从一个重要的防守堡垒,成为了烫手的山芋。只要钟离界敢率兵来救,指不定就给殷无极与河洛军合力打击。界城当然不敢动,一系列连锁反应后,长宁城成了喂给猛兽的肥肉。
得知已彻底成为孤城,长宁城上下,军心涣散。
而反观殷无极一侧,他的身边,萧珩、将夜与陆机皆在,王者镇守军心,猛将攻城略地,刺客从旁策应,文臣谋划献计。此时他们的背后,敌人已变成同一战壕的盟友,粮道安,补给稳定,正是天时地利人和。
在结盟消息被放出次日,殷无极下令攻长宁城。
他们遭遇的最猛烈的抵抗在攻城之时,城门本该是最坚不可摧的一道防线,但是殷无极先前在长宁之野没有大规模使用魔火铳等墨家机关术,便是留给此时。
死亡的流星划过天际。再结实的堡垒,也敌不过内部的一盘散沙;再坚固的结界,又怎么敌得过渡劫大魔的剑意。
旬日后,长宁城弹尽粮绝,玄甲黑旗的魔兵踏入城中,满城皆萧条。
拿下城主府,将旗帜易换,便是宣告一座城池陷落,也是他们攻城后的首要任务。
策马在前的银铠红袍将军,看着如荒城般死寂的长宁城,却并未大意。他的马蹄踏过几步,他又勒马回头,看向稳坐战车之上的玄袍王者,道:“小心,可能还会遭遇抵抗。”
“不打紧,前行,先去城主府。”殷无极横剑于膝上,微微侧头,看向户户紧闭的大门。
“城中大魔似乎没有攻击的意思,是想井水不犯河水?”陆机笑道,“不知道何时会来您面前投诚。”
“……我倒是希望没那么快。”殷无极笑道。
城池易主这种事,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便会来一次,只要乱军入城,北渊的百姓都会将家门紧闭,这些路过的魔兵或是烧杀抢掠,或是纵情享乐,带来深切的苦难。
只要这些持续千百年的大魔氏族还在,派阀斗争就会不断,厮杀永不终结,苍生永远流血。
车辚辚,马萧萧。经历过攻城后的厮杀,难免染上血的伤痕,而在黑旗之下的铁骑依旧沉默寡言,保持着整肃的军容,如潮水一样漫入城中。
长宁城的城主府大门洞开,里面却人去楼空。
殷无极率先走入其中,萧珩等人紧随其后,紧接着是跑步入内的精兵,一层一层围住这空置的府邸,查封还未来得及转移财物的内库。
黑袍掠过青石板,殷无极的步伐尤带杀伐之气,轻甲摩擦的声音凛然至极。
走过萧条的前庭,他走入会客的正殿,满目纷奢皆是膏粱,他眼睫一动,并未说些什么,唇畔只是浮现出一丝冷笑。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