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垂眸,淡淡道:“是,这骗不了我。”
仅是称呼和声音,瞒不过洞彻世情的谢衍。他意识清醒,冷眼以待。
“倘若情劫只是这个程度,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但儒门三劫降临时,随着爱之深,情劫亦会越来越重,重到压垮他本身。
倘若某天,幻象将他记忆中的爱憎与离别皆读了个通透,在他的眼前模仿着情人的旧日形貌,时时演绎着逝去的千年时。
他该如何去不看,不听,不想,不念……
也不悔?
随着时间的推移,圣人的积威愈重,实力越盛,从他身上离去的影子,也就越多。
当年的谢衍,尚未挣脱境界影响、还在为天道限制、道统匡正,走不过自己心里的道德规矩,亦没有足够的权力面对天下之非议。
他有不得不,有伤离别,有留不住,有无限的憾恨。
现在的谢云霁,十分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他白衣墨发,身形如寒渊本身,剑的冷光迤逦过桥的阴影。
没有人意识到,这个白衣影子就是名动天下的圣人,而是纷纷越过他的身侧,却熟视无睹。
人潮如分海。
“是我控制规则,而不是规则控制我。”
“是我制定三纲五常,而不是三纲五常框死我。”
他的神情泠泠,有着幽暗的寒水似逆天河倾倒而来,倾入他的眸底,化作漆黑的涌浪。
越偏执,谢衍越笃信自己,“吾只想挽住一段即将流逝的春光,有什么错?”
一段飞逝的春日,从柳稍头离开,再穿梭过无形的彼岸,却被桥上的白衣青年生生攥住。
谢衍苍白的手背陡然泛起青筋。
他仰起头,看着波谲云诡的天穹,如霜雪的容颜上,露出了一个宛如刀锋的微笑。
“天道?”
就在这一刻,桥上的凡人与修士,步伐定格,宛如凝冻。
天地如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