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厌舟要将此事告诉圣上?」
严元博的脸色,格外难看。
手下连连朝他磕头道:「千真万确啊!这些都是下官在户部川阳殿门前听到的原话,除了下官以外,今日至少还有十多个人,都听到了齐王殿下这样说。」
「……殿下说再过两天,自己就要进宫找圣上,亲口将远霞县的事情,说给圣上听。」
严元博端起了桌案上的茶盏。
他拿起茶盖,想要刮掉茶盏内的浮茶,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为什么颤抖了起来。
大楚地方上虽有奸党的势力。
但也不是所有的官员,都与他穿同一条裤子。
最近这段时间,旱灾还在继续。已经有扛不住的地方官,将旱灾上报到了崇京城,但那无一例外,都被严元博按在了手底下。而他虽然没有将此事告诉皇帝,但是看过地方官汇报的他清楚,京畿附近的灾情究竟有多严重……
跪在地上的官员被吓了一跳:「大人?」
同时偷偷抬头朝严元博看去。
他面色铁青——
且不说这件事牵扯到多少人的利益。
单单皇帝那边就有些不好交代……严元博今日的无限风光,全靠圣上的信任而来:那昏君相信,就算自己不理朝政,严元博也能助自己将这天下,整治得妥妥帖帖。
若是旱灾一事,传到了皇帝的耳边。
他自然不可能再像以往一样,安心当一个甩手掌柜。
严元博「砰」的一声放下了茶盏:「好,好!」
地上人的身体跟着抖了一下。
严元博站起身,咬牙切齿道:「是谁将流民放进来的?查,绝对不能放过他——」
「……是是是!」地上的人应过之后,又咬着牙问他,「那,齐王殿下那边?」
严元博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了桌边:「齐王……」
自己的确权倾天下,能够用权势堵上世人之口。但这些人中,唯独不包括齐王慕厌舟。他既不缺滔天的权势丶金银钱财,更是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甚至,压根不懂得牌规的人!
严元博一个头两个大。
他一口气喝掉了杯中的茶水,压低了声音,对地上的人吩咐道:「去找慕厌舟身边那群纨絝,想办法让他们拦住慕厌舟。」
他的声音格外沙哑。
听闻此言,地上的人立刻道:「是,严大人!」
他匆匆行了一礼,便快步从书斋中退了出去。
将要离开前院的时候,终于没有忍住回头,朝着书斋内看了一眼——一身紫衣权倾天下的左相严元博,此时正用手抵着额头,眉宇之间尽是疲色。
这是他多年以来,第一次从严元博的脸上,看到如此清晰的疲惫。
谁能想到这个大麻烦,竟然是齐王那个纨絝惹出来的呢!
※
严元博的势力早已遍及朝野。
除了杜山晖那种与他八字不合的直臣以外,其他人就算不是他的同党,也要敬他八分。
他虽然一向都不将那群整日围在慕厌舟身边的纨絝放在眼里,但那群草包的家族中,却多的是在朝堂上任职之人。严元博手下办事向来很迅速,还没等慕厌舟就离开户部回到王府,他已经将严元博的话,传到了众人的耳边。
这日傍晚,慕厌舟刚乘着马车回到王府内,还没有来得及用晚膳,他那群狐朋狗友,已整整齐齐地坐在了徽鸣堂中。
为了名正言顺地看热闹。
宋明稚特意端着一盘水果,走进了徽鸣堂内。
甫一进门他就听到,廖文柏正在同慕厌舟反覆确认道:「殿下,今日有人说您要将远霞县的事情告诉圣上,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啊?您——」
与此同时。